「嗯,就是你錯了。」易緣的聲音悶悶的。
婁禧陽:……
安靜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兩人的姿勢不太對,婁禧陽不動聲色地拉開了一點距離,安撫性地在易緣的背上拍了兩下。
因為沒人管,易緣從小就很依賴他,幾乎每天都準時準點地打開家門站在樓道口等他回家,婁禧陽起初並沒有放在心上,只覺著這小孩怪貼心的。
直到有一次他在為易天辦事時被人纏上,一不留神耽誤到深夜,一上樓就看見家門前縮著一團小小的人影。
燈一亮,他就徑直對上了易緣那雙泛著血絲的眼睛,他說,哥哥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至此他就再也無法忘記那雙眼睛,因為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易緣都是唯一一個會等他回家的人,如果易緣沒有做那些事,最後也沒有以那樣的方式離開的話,他想他上輩子最後的那段日子自己的心裡或許也不會空空蕩蕩。
今天應該是易緣見他遲遲沒有回家,開了門就在外面等他,沒想到被那幾個噁心人的東西給盯上了,要是他再晚回來一會兒。。。。。。
想到這裡,婁禧陽的眉頭一蹙。
突然,他感覺到一股濕熱感從他的脖頸處傳來。
「陽哥,以後搬過來和小緣一起住好不好?」易緣把頭埋在他的胸前,唇瓣似是不經意地觸碰他的喉結,「我不敢一個人住。」
婁禧陽渾身一僵,扯著易緣的後頸就把他從身上拉了下來。
又來了,這種詭異的感覺。婁禧陽頭皮有些發麻。
易緣好像還沒反應過來,投向他的目光還帶著委屈,抽噎了兩聲後又強調了一遍,「陽哥,我真的很害怕,萬一晚上有人——」
「好。」
婁禧陽的目光在易緣的鎖骨上停留了一瞬,不等易緣有所反應,應聲後就轉身打掃起了地面。
【叮咚,目前還債進度:11%】
【哇!宿主,恭喜你可以少活一年啦!】
婁禧陽的動作微頓。
難道刷進度的關鍵在於順著易緣的想法走?
沒料到婁禧陽這麼快就答應了,易緣有些開心,暈乎乎的,但又不敢讓他看出來,低著頭死死捏住了自己的衣角,指尖都泛起了白。
他起身,快地把自己關進了廁所里。
被他擦得乾乾淨淨的鏡面清晰地照出了他那張雌雄莫辨的臉。
他不喜歡這張臉,他們都說自己像他的交際花媽媽,那些人的目光讓他反胃。
但他喜歡看見婁禧陽看他時那純粹的欣賞意味。
他媽在他六歲就死了,酒鬼父親拉扯他長大,易天除了嘴賤和酗酒外倒也沒什麼,只是經常喝醉後迷濛的盯著他的臉,也不知道在透著看誰。
往往在一頓寂靜後,他會嗤鼻一笑,罵道:「男娃長成這副賤模樣,以後可別出門了,丟老子臉。」
樓下的巷子流竄著跟他爹一樣的二流子,小時候易緣出門,他爹都會跟在他身後,把眉頭皺的老緊,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機甲學院裡的小孩都怕他的很,說他是殺人犯的兒子,初中上完他就不去上學了,反正婁禧陽什麼都會教他。
只不過在兩年前,一輛豪車發生故障,脫離空中軌道直直衝下地面,老易因此喪命。車主隨手給了一筆數額不小的補償費後就不了了之。
後來跟在他身後的,就變成了婁禧陽。
婁禧陽是他晦暗的生活里唯一的溫暖。他和這裡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身上有光,令他痴迷,如同上癮了一般。
如果沒有婁禧陽,他會在聯邦宣布末日即將在1o個月後來臨的那天,從這棟破舊的居民樓頂一躍而下。
他沒什麼好留戀的,也沒什麼欲望要在臨死前滿足。
易緣慶幸著,如果不是易天救過婁禧陽,恐怕他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他勾了勾嘴角,用熱水將鎖骨上的血漬搓洗乾淨。
這個時候早就已經停止供電了,他家裡的熱水器是婁禧陽自己做的,和現在市場上的大多數熱水器相差無幾,能轉化風能,水能,太陽能,都不需要電來支撐運轉。
幸虧如此,他們還能在這個世道洗上熱水澡。
易緣不明白為什麼婁禧陽什麼都會,他還記得婁禧陽曾經跟他說過:「技多不壓身。」
終端傳來的訊息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淡化了嘴角的笑意,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啊——完了陳哥,這個世道真的完蛋了!明明是他自己請我們進去喝茶的,上來就把我鼻子打斷了,後頭那男的根本不講道理,我他媽一個字都來不及說啊——]
畫面還沒來得及顯現出來,就聽見來一陣高亢的嚎哭。
半空中懸浮著卡頓的畫面,那三個壯漢坐在地上鬼哭狼嚎,陳斂的表情黑的嚇人。
[唉我艹,你看看,這三個人都成什麼樣了?我現在上哪去給他們…你幹嘛,別過來,艹,你們現在這個臉真他媽嚇人!]
「沒辦法,不這麼做騙不到他。」易緣瞥了一眼終端,眼神停留在鏡子前,他在思考睡衣該怎麼穿才能吸引到婁禧陽的目光。
陳斂看他這副模樣恨得牙痒痒,他真得不明白好好一個小孩怎麼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自打上個月你從你爸日記本上聯繫到我,我已經幫你做了很多事,我可以一直幫你監視婁禧陽,你跟我們走後不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