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鸣和陈子灿满腹疑惑,各自端起碗,喝了一口。
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陈子灿差点脱口说:“哎呀麻,这特么不是日本清酒嘛!”
王鹤鸣表情也有些古怪,心想,这坛酒中,最少添了半坛子凉水吧!
笑了笑道:“大嫂,你这坛山东膏梁浇,果然是好酒。”
“真能叫人霎时饮,霎时醉,霎时醒……”
陈子灿摇了摇空坛,接道:“嗯,童叟无欺!”
“好个三斤膏梁浇,正好有一斤酒,一斤水,一斤瓶……”
童和尚哈哈大笑。
那妇人这才听出,是笑她家酒里水太多,但人家又要了几坛,也不好作。
反正,笑骂由他笑骂,银子我已经赚了。
陪着干笑了两声,又去屋里拿酒。
陈子灿偷偷地,用拇指点了点那妇人离去的背影。
忍着笑小声道:“这,就是开着黑面店,挥舞七百斤擀面杖的江湖高人?”
童和尚干咳一声:“兄弟,这酒是假的,可那根柳州虎斑檀杠子,可是真的。”
“你想,天天用那玩意儿擀面,哼哼,估计攥着块石头,他都能挤出油来。”
“而且,咱们一看就是有油水的,还是小心为妙。”
王鹤鸣笑道:“三哥太多疑了,咱们路过只是偶然。”
“江山易鼎,有多少奇人异士隐居于市井,偶尔碰上一个两个,也不足为怪。”
陈子灿可不像他们,见多不怪,遇到这样的奇人异士,哪可能轻易放过?
撺掇道:“童大哥,要不,咱们待会儿,再试他一试?”
童和尚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王鹤鸣身边带着这么多高手,倒也不会怕事,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只要陈子灿开心,那就由他们去吧。
不多时,却见那壮汉,双手各托一只大木托盘,端着六七个酒坛出来。
他身材异常魁伟,手长腿长,面色黝黑,神情中,却带着一丝落寞和淡然。
走到桌前,他轻轻将托盘放下,抓起一坛酒,推到桌子中间。
双眼微眯,目光如电,缓缓从童和尚、王鹤鸣和陈子灿脸上一一掠过。
沉默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嗓音低沉:“这一坛,是小店送与各位客人喝的。”
“我们东家是个寡妇,念她生活不易,还望不要生事难为她!”
说罢,也不等王鹤鸣他们回话,端起托盘,给每桌都放了两坛,一言不地进屋去了。
陈子灿和王鹤鸣都盯着他的背影,心下疑惑。
这壮汉一番话绵里藏针,说的客气,却又明明白白警告他们不要生事,对那个妇人的维护之情,溢于言表。
看他体格雄壮,却意气消沉。
身上的江湖气,哪里是一套摞着补丁的蓝布大褂能够掩藏的。
想来,也曾经是道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但不知为何潦倒至此,在这里,为一个小寡妇擀面做工。
童和尚却盯着桌子中间那坛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陈子灿问:“三哥,怎么了?”
童和尚低声道:“你拿起来看看。”
陈子灿伸手,想把酒坛推过去,但这一推之下,纹丝不动。
仔细一看,才现蹊跷。
他试着用双手捧着坛子拔起来,桌面上,赫然出现一个圆圆的坑。
平平整整,大约半寸深,和坛底严丝合缝。
陈子灿和王鹤鸣相顾骇然。
原来,那壮汉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放,已经不露痕迹地,将坛底按进桌面半寸。
童和尚用指节敲了敲桌面,梆梆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