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給郭尋帶來太理想的生活條件,也沒有什麼望子成龍的期盼——她只要她的寶貝兒子平安喜樂就好。
郭尋大三那年,他第一次找郭父伸手要錢,一要就是三十來萬,說自己要拿來創業。郭母的第一反應不是擔心郭尋創業會失敗,而是心想是家裡恐怕拿不出這麼多錢來。
她躊躇著無法答應,郭父卻答應得爽快,還說最遲一個月之內周轉出來,讓郭尋等這一陣子。
郭尋當場直接跪在了二老面前,一邊道謝一邊道歉。
郭父將郭尋扶起來,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是我們欠你的」,之後夫妻倆就四處借錢,親戚朋友都找了遍,大半個月後終於湊到了個差不多的數,並義無反顧地把錢給了郭尋。
再後來,郭尋自己搬了出去,越來越忙,事業有了起色。
他手裡的工作室變成了公司,別人對他的稱呼從小郭老闆變成了萬尋郭總,他們夫妻住的地方也從老式小區房變成了現在這個寬敞明亮的屋子。
那三十萬郭尋連本帶息地還給了他們的親戚朋友,還挨個兒請他們吃了飯,一頓飯要花的錢幾乎夠從前的他們吃半個多月。
當年那些借錢的親戚都說,郭尋簡直是老天爺看在他們老郭家勤勤懇懇的份上,專門賜給他們的禮物。
郭母不這麼認為——無論郭尋是否出人頭地,他在自己的眼裡永遠都是最好的兒子。她仍然希望郭尋能快樂健康,最好能找到一個相互喜歡的人,彼此陪伴著把日子過好。
直到剛才,她親眼看見郭尋穿著松松垮垮的睡衣從客房裡出來,看見郭尋脖子上東一個西一個的曖昧痕跡,有的還有一半藏到了睡衣里,
郭尋的皮膚本來就白,這些痕跡也因此被襯托得更加明顯——郭母不是不懂事的小年輕,不會蠢到覺得這是被蚊蟲叮咬的。
昨晚的郭尋衣冠整齊,襯衣往上的頸間乾乾淨淨,這些痕跡只能是昨晚弄出來的,而昨晚郭尋跟誰睡在客房,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6承川不是什麼普通朋友,他和郭尋是戀人,是一對性別相同,且年紀差了將近十歲的戀人。
這個信息對觀念比較傳統的郭母來說實在很難接受,但是另一方面,郭母對郭尋的母愛是真的。
看著郭尋紅眼道歉的模樣,郭母的心根本硬不起來。
她用眼淚來發泄了好一會兒自己的情緒,也給自己做了一點點心理建設。緊接著,她聽見郭尋輕聲說:
「媽媽,承川是個很好的戀人,我是真的喜歡他,他也是真的喜歡我。我想好好和他在一起,不想瞞著你們,但我知道,你們現在接受不了,對不起。」
郭母吸了吸鼻子,攙扶著郭尋站起來,讓他坐到了自己的身邊:「尋尋,跟媽說說,你跟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郭尋想了想,謹慎地說:「一個月前。」
「才在一起一個月,你們就,就——」
郭尋知道郭母想說的話,他心想:這還是郭尋連他們認識的第一天一起算進去,才勉強有這麼久。想了想,郭尋一邊擦乾郭母臉上的淚印,一邊堅定而緩慢地點頭,用曾經6承川給自己的答案去應對:
「喜不喜歡、有多喜歡都跟認識多久無關,假如承川是一個我討厭的人,就算讓我一直跟他呆在一起,我也不會喜歡他,媽媽,您說對嗎?」
郭尋的話讓郭母怔忡片刻:「是這個道理,那小6他是燕市人嗎?」
郭尋搖頭:「不是,他是平市的,在平大學物理專業,特別優秀,特別好。」
郭母卻更加憂心忡忡:「平市…年紀差了小十歲也就算了,你們這距離還隔得這麼遠,你就不怕…不怕……」
郭尋積極排解郭母的憂慮:「媽,對您的兒子有點信心可以嗎?您也說了我比他年長,好歹比他多吃了幾年飯,還能讓一個小孩兒把我欺負了?」
「我不是怕他故意欺負你,哎——」郭母長長嘆了口氣:「只是年輕人愛玩是天性,你們之間又隔得這麼遠,我是怕你跟他在一起會覺得累,更怕他這個年紀,對你沒有責任心。」
郭尋掀了掀嘴角,攬著郭母的肩膀叫了一聲「媽」,語氣難得帶了點稚氣和依賴:「我知道您擔心的是什麼,但我也希望您能相信我的眼光。承川雖然年紀小,但他是值得我喜歡的,我想和他好好的。」
「好吧,你心裡把握好就行。」郭母的確一直都對郭尋做出的決定沒什麼意見的——
時代在變革,每一代人接觸到的社會環境是不一樣的,郭母這一輩的想法對郭尋來說不一定有參考價值,郭尋也從沒有讓他們失望過。
歸根結底,郭母仍然是希望郭尋一切都好。片刻後,郭母的腦海里突然閃出薛恨的臉:「尋尋!」
「嗯?怎麼了?」
「你。。。你之前跟小恨,該不會也是。。。也是。。。。。。」
「沒有。」郭尋迅做出否定:「我跟小恨真的就是朋友,跟承川才是戀愛關係。」
「那就好——」郭母舒了口氣:我就怕這陣子小恨不來我們家,就是因為你跟他不愉快了。。。。。。」
郭尋用手指撥開母親臉頰上的髮絲:「他最近也有自己的戀愛要談,回頭等我們都有時間了,我讓他帶著他對象來看看您,可以放心了嗎?」
郭母握住郭尋的手指,輕輕點了點頭:「那你要答應媽,跟小6好好地把日子過好,對了,他家人知道你們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