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叶布舒是想如前两次一样,在这孙家老宅里住上一宿的,他甚至想再到孙家书房里读书,再来一次与孙传廷的神游。但人家主人都回来了,如果自己再留在这里就有些不讲理了,只好住进了孙才旺事先安排的当地一财主的院落。
这一晚最热闹,最门庭若市的不是叶布舒的落脚处,而是高升一省学政的孙才旺家里,十里八村的乡绅不知如何得知他高升的消息。大家如同赶集一般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孙学政家中。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孙家的下人们也水涨船高有了气势,那些打听消息的人在门口不住给小厮塞赏钱,就为探听一二。
来的人里面,有过交情的旧友畅谈情谊,没来往的生客则财货铺路。有事相求的陪着笑脸,想结善缘的讨好恭维。总之就一个目的,请孙大人记得“我”。
孙才旺夜里兴奋的睡不着觉,一脸感慨的对着老婆讲述着心路历程:“今时今日,老夫才算才明白这官字为何两个口。”
“你说是为何?”知道自己老爷高升,孙夫子也自然哄着老爷开心。
“就是东咬一口,西咬一口,这一口一口的就能“咬”出个金山银山来。”
孙夫人看着自己新收的一匣子一匣子的珠宝饰,也认为老爷说的极对。
。。。。
第二天早上,叶布舒醒的很早,便独自出了屋,在这院落里行走散步,想借着清冷的空气让自己脑子清醒一些,好再仔细琢磨下对付多尔衮的计策。
漫步中不经意的觉这居住的院落竟然如此的不凡,四周的围墙都快比的上小县的城墙高了,并且院墙上边还建有做战用的雉堞,雉堞中间还有用于观察的了望口,下方还有通风口。要是有人防守这院落,没有个数千人一时间还真别想打进来。
叶布舒在护卫的陪同下登上了这墙头,探头往下看至有十米高。都说山西土财主多,果然不假。这院子建的跟军堡一样,把守旧和财不外露两个词诠释的完美。
院子很大,叶布舒才转了一圈就现快到中午了。一睡未睡的孙才旺带着一个白胖的老头来见叶布舒。
孙才旺介绍这个院子就是这个龚老太爷家的,为招待王爷,龚老太爷主动让出自己院落,全家百口全部搬到外面居住。
听到这里叶布舒明白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何兄人家付出了真辛苦,自己需要有所回报。可叶布舒并不喜欢山西商人,奈何住着人家的房子又不好拒绝。思来想去就打算戏谑一下这个龚老太爷。
待下人取来文房四宝,在书桌上铺展纸张,摆好笔砚,叶布舒大笔一挥写下了《你这个土财主》几个大字送与龚老太爷传家。老太爷识字不多看不明白写的啥意思,便用眼神求助孙才旺,想让他解释一下。孙才旺也是头一见这样调皮的题字,他觉的不是啥好词。但又不能和这个地主老财明说,只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第一个是你字,王爷对下面人多用"尔"这个字,用“你”这个字是表示王爷看得起你。这个土字有大而厚实的意思,这是说你家富裕,合起来就是:你家为代州第一大富贵人家。”
说完孙才旺擦了擦头上的汗催促道:“快谢恩吧!王爷亲书的招牌,以后文官到你家下轿,武官到你家下马,你们家在代州乃至山西都要支愣起来了。”
孙才旺这时十分佩服自己的口才和随机应变能力,觉的自己和东方朔也不相上下了。
龚老太爷听孙知府说的这么好,高兴的磕头谢恩,双手捧着题字屁颠屁颠的走了。
不久后,不知是哪个智叟给老财主出了个主意,在自己院外做了一座冲天木牌楼,把王爷的题字刻在汉白玉上,镶嵌在牌楼顶上。
果真搞的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时间久了这个牌楼就有了一新名字“下马来牌楼”。说来也怪,自打这个牌楼立起来,这龚家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做的大,可就是儿孙里没有一个能读书识字的材料。
戏耍了老财主后,人马又要启程了,大队人马来刚出了代州城半里地,就听恩格德里在马车外报告:“主子,那个孙家姑娘拦住了队伍,说是要见王爷。”
叶布舒一个人来到马车外面,在恩格德里的指引下看见不远处的孙家姑娘,十五六的年纪,也算是婷婷玉立了。
恩格德里先是大声传话:“孙家姑娘,王爷在此,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本姑娘有事问王爷,请王爷如实回答,不可哄骗于我。”
“好!本王答应你。”
"听说是你安葬的我家父?"
"当年确实派人找过令尊的尸身,可惜并没有寻见,只寻得了些衣物做了个衣冠冢。”
“我与大哥的性命可真是你救的?”
“这个不假,救你的那些人是本王派去的。”
“你是满人,我父是汉臣,王爷为何要如此?”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国忠义者,怎能使曝尸于荒野。何况让他断绝子嗣!更是天理不容。你父虽是汉臣,但也是本王敬佩之人,这样回答你可满意!”
孙家姑娘听完呆呆的愣了几秒,然后盯着叶布舒看了好一阵子,眼神中飞出了丝丝光彩,转过头飞一般的离去了。
大福晋这时正在挑开棉帘的一角,看着外面这场对话,见孙家姑娘离开后说道:“王爷还是快进来吧,人家已经走了。”叶布舒并有细想大福晋的这句话,只以为是怕他在外受冻罢了。
小插曲过后这大队人马再度出。
马车里大福晋问叶布舒:“这兄弟妹不是在草原上吗,何时回到了山西老家?
“去年本王命人把他们从草原接回来的,毕竟这里才他们真正的家。”
“这孙世宁看样子对王爷倒是恭敬。”
“表面是恭敬的,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再说本王也只是敬重孙传廷的品格,并没想要什么回报。
“这对兄妹颠沛流离这么多年,想必明白了活着不易,就算他们不愿意也得不向现实低头服软。”
“孙家姑娘相貌的如何?”果西楚喀突的抛出了一句问话。
“长的还算俊俏,只是这性子不是个相宜的主儿。”叶布舒没有多想就回答了。
这时大福晋揶揄道:“本福晋瞧着这姑娘不错,尤其今日看王爷的眼神与王爷相处定是相宜的。”这时叶布舒才听出果西楚喀的意思。口中说道:“莫要说胡话。”
代州距离大同并不远,队伍越接近大同,官道上行人就越多。汉人、蒙古人随处可见,这大同一带已经俨然成了汉蒙交易的大市场。
草原的生皮子、马匹、活牛羊;汉人的丝绸、盐巴、南方的瓷器、茶叶在这里汇聚集。不但有乌兰察布的蒙人,就连遥远的漠北札萨克图部落、三音诺颜部的蒙人都出现在这里。
华夏这块大地,只要给人民一些时间,就能创造出无数的人间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