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忻看着苏瑜没有将自己的不看好说出来,想着先听听苏瑜的想法,再劝说他。
思索了一小会儿,似乎是在考虑应该怎么说才能让弟弟更容易理解,苏瑜才开口“我之前无意中听阿姆同小舅舅说过,等我们搬到这边住,就让小舅舅帮忙寻一个靠谱的管事给我们管着铺子,咱们家继续卖粗布料子。”
苏瑜的话说得很慢,他留意着苏忻的神情,没想到他没有在苏忻脸上看到惊讶或者不理解的样子。
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在他们一家同苏家撕破脸皮,搬到唐家住后,苏瑜就没有哪天晚上是倒床直接睡的。
通常来说,孩子中的老大的性格会比较沉稳,这主要是因为他们从小就被要求照顾后来的弟弟妹妹,年龄更大的他们也更得家中长辈的信任。
苏瑜就是这样的,照顾孤僻的苏忻和年幼的苏嘉,在苏高平没有消息之后,十五岁的苏瑜比以前更懂事了,被苏老太太和简氏刁难他都咬牙忍了下来。
所以,在离开了苏家后,苏瑜私下找唐熙问过,知道家里的具体情况。
以他们一家四口如今的家底,搬出来之后只要不乱花钱,省着点花足够拿出两份丰厚的嫁妆。
苏家他们这一支没有男丁,在阿爹没了之后又只能出两份嫁妆,苏瑜想了好几晚,最后决定由他留在家里招赘。
等三年的孝期过去,苏瑜就十八岁了,请小舅舅找个没了亲人的老实人进苏家过日子,以后的孩子跟着他姓苏。
苏瑜甚至想过,如果他能生出不止一个男孩,那后来的孩子可以选一个使用未来相公的姓氏。
在离开苏家后这一个多月,苏瑜私下想了不少东西,当然没有漏掉他们家的日子以后应该怎么过,晚上睡不着就琢磨这些。
苏瑜不知道苏忻有开糕点铺子的想法,所以他接着说“唔,我的想法是不单纯卖布料,我还想做点其他的,比如说卖粗布做的成衣”
苏瑜是有认真思索、考量过的,听着他甚至说出来了不同的布料、成衣的成本,苏忻眨了眨眼,闭着嘴继续听。
之前唐熙说卖粗布,仅仅是因为他觉得他相公之前是卖粗布的,他继续那样做罢了。
苏瑜说的卖粗布是不一样的,他虽然以前没有做过买卖,年龄也小,但是他敏锐地现了他们这样的人家,想在县城单纯靠卖粗布过下去不容易,就算是经营自家的铺子不用付租铺子的费用,也很难。
崇安县目前的成衣铺子有两种,一种是像苏家那样的,在卖各种比较高档的布料铺子中,搭着卖成衣。
卖成衣的目的不是为了卖衣裳,是为了卖料子,这是苏老太爷年轻时去外面闯荡学来的。
每次有了新的料子,他就会找绣娘用那些新料子做出漂亮的衣裳,比起被裹住的料子,做好的衣裳在外面摆着自然更吸引人。
还有一种是专门做成衣的铺子,他们不仅会做出统一尺寸的衣裳卖,还能接受客人定制。
崇安县第二种铺子有好几家,有些家里有点钱,但是养不起专门绣娘的人家,家里女人、夫郎的针线活不太好,就会去找第二种铺子定制或购买成套的成衣。
这两类铺子面向的客人都是县里日子过得还不错,比较有钱的人家,没有人会专门找绣娘用粗布料子做短打什么的,因为这样挣不到几个钱。
苏瑜在听了唐熙说他想继续买布料后,就有了做粗布成衣的想法,这些年偶尔听苏高平说铺子里的事,他觉得做粗布成衣是能挣钱的,可他暂时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做才能找到突破口。
因为买粗布的人家哪里舍得多花钱买成衣,家里会过日子的女人、夫郎都更情愿买了料子回家自己做,好不好看无所谓,只要能穿出门就行。
听着苏瑜认真地说他的打算,认真地想着怎么让家里还没开起来的铺子开得更好,苏忻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很自以为是。
虽然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但是苏忻的内心深处是看不上这些“古人”的,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过,他看过更高、更远的风景,这让他有一种优越感。
成为了“苏忻”之后,苏忻面对苏家人会有愧疚和恐慌,毕竟他占了别人的身子,所以他想通过做糕点让苏家和唐家的日子过得比以前更好。
可他没有站在苏家人的角度考虑。
确实,他有一手做糕点的手艺,在这方面他有足够的经验和满脑子的新鲜主意,远这个时代大部分白案师父,想挣钱不难。
在这之前,苏忻没有把苏瑜他们当成家人,他在自己的心里手动修建了一堵墙,让自己不越过去,也阻止了苏瑜他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