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莫止皺起眉,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以致胃口也減了大半。
「南方那些村子知道這是有違天理的,所以明令禁止做藥人。但總有人會去做,希望通過藥人的功效讓自己名揚四海,只要他們把藥人藏的好,誰會知道他們治病救人靠的是藥人的血呢?等名揚天下那一天,把藥人處理掉就行了,以後自然有大把的金銀慕名而來,繼續留著藥人反而是累贅。」這些都是越清眠親眼見過的。
蒼莫止嘆了口氣:「這種事本應該由朝廷出面,明令禁止才是。」
可惜他的父皇並沒有做這件事,他不相信父皇作為帝王完全沒聽過這類消息,卻並沒有重視,應算是帝王的失職。
越清眠已經沒有最開始看到小藥人時那麼震驚和憤怒了:「那個毒醫失了藥人後,應該也蹦不出花來了。」
他相信那個毒醫肯定努力尋找過,但對方心裡應該也很清楚,這事不能聲張,只能私下偷偷去找。而延州就算被重劃分了,地方也是不小的,找一個小孩兒沒那麼容易。加上蒼莫止到了封地,毒醫心裡應該清楚不宜久留,蒼莫止是眼裡揉不下沙子的。所以哪怕藥人沒找到,他也得趕緊跑。
蒼莫止看不得越清眠不開心,便逗他道:「沒事,王府多養個小孩兒,還不至於把我吃垮。就當是給你養個兒子了。」
越清眠無語的笑罵:「他現在至少十一歲了,我二十二,要給他當爹,我至少十歲就得與人有肌膚之親。十歲,咱們倆還在谷里滿地打架呢!」
蒼莫止樂起來:「說的也是。行了,別為不相干的人生氣,多吃點菜。」
「嗯。」越清眠吃了兩口飯,又想起黃泥的事,趕緊和蒼莫止說了。
蒼莫止精神頭一下就起來了:「當真?!那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就讓人去取土,看看粘度如何,如果夠用,就可解眼下的困境了。」
「好。」越清眠難得主動地給他夾了菜。
蒼莫止得寸進尺,把自己的碗往前推了推,讓越清眠再給他夾一點。越清眠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但還是給他夾了一筷子蒼莫止並不是很喜歡的蔬菜。
蒼莫止一臉嫌棄,可還是都吃完了:「那藥人好不好養啊?不會過幾天被咱們養死了吧?」
就算是藥人,蒼莫止也不願意輕易犧牲掉一條無辜的生命,畢竟對方也礙不著他。
「不至於,他乞討了這麼多天都活著,沒那麼容易死。」越清眠判斷。
「那他身上的藥性會退嗎?畢竟你也不可能用毒養他。」蒼莫止知道越清眠是不屑此道的。
「理論上來說,只要一個人不再接觸毒藥,身上的毒可以通過相應的解毒湯藥去除。但藥人從小就被毒浸著,我怕貿然解毒,會有反效果,還要通過給他把脈看看。」說到底,越清眠沒養過藥人,無論後續怎麼辦,都需要摸索一番。
「你看著來吧,有需要就跟我說。」蒼莫止想著藥人這種特殊的存在,就只能交給越清眠了。
之後越清眠又跟他聊了招人種藥田和來正村村民風濕的事。等兩個人吃完聊完,時間已經不早了。
越清眠讓蒼莫止先休息半個小時,再過來給他施針。他則先去趙大那裡看看。
趙大今天在府上休息了一天,身上的疲累感消了大半。並表示後日他們就啟程回懷城了,越清眠有需要的藥材可以寫下來,明日給他即可。若有什麼需要他再帶來的東西也可以跟他說。
越清眠想著薛老闆天南海北地進藥材,與南方的藥材商應該也是打交到的,倒是可以請他幫著找些有關藥人的地質或者手記。不過很快,越清眠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藥人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對外人最好隻字別提,才是最安全的。
與趙大聊完,越清眠又找到影七,才知道藥人被送到了他的芳苓院,暫時安排在影十六的房間裡。
「越大夫。」見他回來,影十六就迎了過來。
「嗯,吃飯了嗎?」越清眠例行關心。
「吃啦,王爺今天還教我識字了。」影十六笑眯眯地說,隨後又道,「七哥帶回來的人在我的房間,暫時讓他睡榻上了。」
越清眠點頭,這樣最保險:「沒醒嗎?」
十六搖搖頭:「他睡覺好乖呀,不打呼也不磨牙。」這對十六來說就是最好的同住搭子。
越清眠輕笑,說:「走,進去看看。」
藥人的破斗篷沒脫,十六給他蓋了床被子,被子很大,三面都向里窩了一塊,顯得十分暖和。
「七哥已經跟我說了,越大夫,他真的有十一二歲嗎?」從十六記事起,他就是蒼莫止身邊年紀最小的,現在終於來了個比他小的了,他的責任感噌一下就冒出來了。
「應該吧。等他醒了,你可以問問他。不過他說話好像並不利索,你要有點耐心。」越清眠提醒。
十六痛快地點頭:「我會的!」
「另外,你暫時不要赤手碰他的皮膚,明天我給他做個全面的檢查再說。」
十六再次點頭,猶豫地問:「我聽七哥說他在流浪,我們可以留下他嗎?七哥說他是藥人,我不知道藥人是什麼,不過這么小就流浪也太可憐了。」
影十六長這麼大可以說沒受過什麼苦,別人覺得習武是苦的,但對他這種有天分的人來說,並不算苦。而成了影衛後,他也沒有因為被安排的任務而變得冷血麻木。同時,他也相信只要是能被主子留下的,都是他可以相信的。所以對小藥人的同情心自然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