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22点,卫校解剖教室里。
墙壁上写着一句标语:“没有解剖学,就没有外科学。--恩g斯”
昏暗的电灯下,李宝田和陈棋两个人正在清洁池里,对一具平水刑场刚送来的一具刚死了不到5小时的男尸进行清洗。
这具尸体脑袋已经开花,不能用了,但其他器官和组织都是保持完整的。
制作人体标本,先需要将尸体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清洗得很干净,然后再去除身上的体毛。
这时候尸体已经僵硬了,跟木头一样笔笔直,摸上去冰冰凉的,这就给清洗工作带来了难度,一百多斤的尸体呢,翻身都很重的好不好?
李老师白天上了一天的课,课后又忙活了半天,早就累得都快站不直了,只能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敲了几下后背。
陈棋一瞧,赶紧说道:“李老师,你去休息吧,这边我一个人能行的。”
“那好吧,我就在旁边坐会儿,你遇到有搞不定的就叫我一声。”
李宝田站起来扭了扭腰,“我先去倒杯水。”
李老师走后,整个解剖室里就剩下陈棋一个人了,除了水龙头的喷洒声音,就剩下解剖室外煤炉煮东西时出的蒸气声了。
别误会,不是煮宵夜,而是煮死人骨头。
之前学生们从望秦山捡回来的尸骨并不能马上应用于临床,都是需要消毒处理的。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消毒方法,最简单的就是大锅煮,将骨头表面的细菌病毒霉菌之类的全高温杀死,同时不少骨髓、组织液等等,也通过这个方式给煮得融化。
这個不是家里炖骨头汤,几个小时就能解决,这做人体标本的骨头要足足炖三天三夜。
这就需要陈棋隔几个小时就去看一圈,没水了就加水,还要防止骨头煮过头出现太硬或者软烂的情况。
煮好的骨头要拿出来晾干后,要再次用酒精消毒。
靠墙1o个大锅一起炖骨头,那场面绝对壮观,就是气味不再是骨头汤香味,而是一股子腐烂泥土的恶心感。
整整半卡车的死人骨头,足够陈棋忙活一阵了。
没办法,陈棋为了赚钱,几乎将这些琐碎的工作都一个人承包了,也是够拼的了。
这几天他和李老师还有一个重要的标本制作任务,那就是做一个“肝脏铸型标本”。
肝脏手术难,难就难在血供太丰富,稍微碰一下都可能造成大出血。但只要你掌握了肝脏内部的血管分布和解剖结构,那么肝脏手术并不再是禁区。
可是要将肝脏里面的血管完整塑型保存下来,展现在人们面前,这个难度还是有点大的。
至少对1981年的三线小城市,又是卫生学校来说,还是比较困难的,毕竟只是一所中专学校。
当然高难度带来的是高收益,做一个肝脏铸型标本补贴高达2oo元。
等陈棋清洁完尸体,做好解剖准备时,李宝田也休息好了,回到了解剖台前,抬着说道:
“陈棋,这例肝脏完整摘除,你来吧,现在这是非常好的机会,你在尸体上多学多练,掌握人体各大器官的解剖结构,相当于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将来你做手术时会有极大的帮助。”
陈棋很想说,自己两世为人,前世的手术狗,对人体解剖结构早就熟记于心了。
但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卫校在读生,要是敢这么吹牛,明天李老师估计就不会理他,觉得他是个吹大牛的人。
所以陈棋点点头:“老师你看好吧,保证不让你失望,嘿嘿。”
眼前的是尸体,不用麻醉和消毒之类的,陈棋拿着那把手术刀,直接就开始剖开了整个腹部。
不到半小时,一个完整的肝脏就被他给摘了下来,没有一点破损,没有一点停顿,干干净净。
惊得李宝田都有点不可思议了:
“陈棋,你给我的感觉根本不像一个学生,而是一个有多年手术经验的医生一样,要不是我看着你在学校里成长,否则真要怀疑你去哪里偷师了。”
陈棋一边用生理盐水冲洗肝脏,一边笑着说道:
“所以说呀,我立志要成为外科医生,就觉得我天然就是干这个的,一拿起手术刀马上就有感觉。”
李宝田只当学生说笑,笑骂了一声:
“好了,先别得意,肝脏摘除只是第一步,下面要进行肝脏铸型,这个难度太大了,学校给我们准备了不少灌注材料,我们得一个个试验过去,估计需要耗费很长时间才可能成功。”
因为难,所以卫校才一口气奖励了2oo元的重赏。
其实肝脏铸型标本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在国外的医疗市场上也能买到,但一个标本标价都是几千上万美金起步,国内是不会去买的。
沪东市的长海医院,都的数字医院也有自制的肝脏铸型标本,但人家工艺保密,想买也可以,一个收费几千元,太坑爹了。
人家保密,这对后世来的陈棋却没有一点难度,
因为他前世是熟读过《吴猛传》,其中就有一章解密了当时吴教授制作肝脏铸型标本的过程。
说白了制作过程很简单,灌注材料也随处可见,并不需要国外进口的什么自凝牙托粉、乙酸乙酯、邻苯二甲酸二丁酯等等。
当年沪海市的外科老前辈徐宝彝教授,已经掌握了肝脏铸型技术,而此时刚入行的吴猛去请教的时候,徐老头就是不肯透露工具和材料。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人家辛苦研出来的,你想免费拿走,没这样的道理。
面对老师的质疑和警告,陈夏不以为然:
“李老师,伱小看人了不是,其实我早就悄悄做过相关实验了,不过你要保密,这工艺可不能透露出去,也许以后咱爷俩还能靠这个再赚点外快。”
“真的假的?我现你小子过了个暑假,开始满嘴跑火车了。上次说你会唱英文歌,结果唱的什么鬼东西?我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李老师,咱们能不能好好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