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赵英透过车窗轻唤安宁。
“殿下有何吩咐?”安宁策马靠近车窗垂。
“好羡慕你能骑马。”赵英一身正装,沉重不说还累赘。
“殿下暂且忍耐,等到了驿站,臣女为您卸下头饰外服。”
“阿宁!都说不要这么见外了。现在又不是在宫里,你称呼我阿七才好。”赵英嘟嘴,安宁浅笑颔。
在不远处,有一人骑马等候。
“公主殿下!安御侍!”原来是陈文昭。
“陈大人!您这是?”安宁和赵英见到来人略感意外,陈文昭一身私服,眉眼自信,腰佩宝剑,棕色骏马壮硕矫健。
“下官得令一路护送公主车辇安全离开本土。”
“原来如此!那真是劳烦大人。”他们一路慢行,一路交谈。
夕阳西斜,路旁的芦苇田摇摇晃晃,在暮色中孤寂沉默。偶尔有飞鸟掠过,出几声低哑嘶叫。
宁晨远的马车顺着公主的队伍不疾不徐的追赶。得到消息后,他就在城外等候,这次出行他的身份是商户,有通关文牒还有商户该有的行文。
“公子、公主车队就在前方,我们要不要去送个信?”李管事坐在马车外问道。
“先不用,保持一丈距离便是。”李管事挑眉,不知道要不要告知他家公子,安姑娘身边有人。
“安御侍此次前去可有打算?”陈文昭与安宁相邻而走。安宁侧目看他,眼中略有疑惑。
“陈大人所说何意?”陈文昭笑看身边女子,墨绿色劲装,尾高束,白皙的脸庞宛若玉莲洁白无瑕。
“陈某人有此一问,是因为一丈外、宁府马车紧跟其候、好奇而已。”陈文昭话音刚落,身后就有马匹嘚嘚而来。
马上之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丝乌黑,面如冠玉。不是宁晨远还能有谁!
“宁公子!”安宁见到来人惊讶之余,心中竟然有丝雀跃,笑意盈满面颊。
“宁儿!”
“来者何人?”是护送公主的侍卫将领。
“沈副将,此人乃是本公主的朋友。”赵英适时声,被称为沈副将的男子上下打量宁晨远,看他是个清风道骨俊雅书生,就不再干涉其中,而是策马靠前继续赶路。
“这位沈副将是皇后的人。”陈文昭悄悄对安宁说道。安宁挑眉了然点头。宁晨远见他们状态亲密,微微皱眉,策马上去进入他们当中。
“宁公子,你怎么来了?”安宁想起自己写给他的信。宁晨远先是打量了一番安宁,她穿着御侍服,英姿飒爽,眉眼更添几分光彩。心中欢喜柔声道:“自然是与你们同行。”陈文昭忍不住轻笑出声,宁晨远侧目看他眼神不虞。
“宁公子是商户出身,想必是要去经商吧?”没想到陈文昭会这么说,宁晨远清澈目光中睿智神采一闪而过。
“陈大人说的是。”不是陈文昭多了解他,而是宁府去衙门办理文书时,他恰好也在而已。
“宁儿放心,书院的事情我已经交代先生。亭弟一切都已安排好。”宁晨远知道安宁所想,出门之时,他特意交代了安亭务必听从先生的话,还把身边小厮指给他,让他好好读书,来年去宁府学习账务和经商之道。
他这么安排是有用意的,若是他陪安宁远行不能归,那安亭就是宁府的公子。他也会书信告知父亲,让他多多栽培安亭,父亲一定会应允的。
宁晨远的设想安宁自然是不知。
“如此,多谢宁公子。”
“宁儿勿要见外,你我之间无需客气。”安宁讶异他的话,一时竟没有意会,怔怔看着他,直到看懂他眼底的柔情蜜意,才后知后觉的羞涩起来。
“宁公子,不但才貌双全,就连口才亦是惊人。陈某实在佩服!佩服!”宁晨远佯装听不出陈文昭的嘲笑之意,谦恭有礼地回道:“陈大人谬赞!谬赞!”马车里的赵英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暗讽,不由得想笑。
心里也着实羡慕安宁,有如此真心之人陪伴左右,那是她此生难以得到的缘分。忍不住撩开车窗细细打量宁晨远,越看越觉得这男子真好看,不但比三皇兄好看,言谈举止亦是气度不凡。这样的男子世间少有吧,就像安宁这样的女子一般,他们是天生一对。
目光所及瞥到一旁的陈文昭身上。不期然,对方也正好侧头看过来,四目相对,赵英竟然有一时的愣怔。
还是陈文昭先恭敬地颔点头,赵英才恍然回神,尴尬一笑,关上车窗。
天色渐渐暗沉,百人队伍走的不快,马车慢行,在天黑前,到了第一个落脚点。
临安城外的驿站茶舍。说是驿站,实则是白日给过往人群歇脚喝茶的地方。是官府特意设立的据点,平时过往进城的人颇多,以此设立的茶棚挂名驿站。
“今晚我们就在此歇脚,公主殿下歇息在马车内。其余人等在此茶棚下靠坐。半夜轮流站岗,不得离开公主马车半步。”沈副将大声命令后就靠近安宁。
“安御侍,还请你与公主相伴。至于闲杂人等,还请回避!”沈副将说的“闲杂人等”自然是宁晨远咯。
“宁儿,我的马车就在后面一丈远,有事就大声呼唤我,我必策马赶来。”宁晨远依依不舍,安宁亦无奈点头。
“哎!好事多磨,姻缘二字实在累人。”安宁错愕地看向陈文昭,没想到平日严谨之人竟然有如此论调。
“安姑娘不必惊讶。陈某身居开封少尹,一生以断案为己任,婚姻大事早已抛于脑后。”是以宁晨远的醋意,他只觉好笑罢了。
他对安宁只有欣赏和钦佩,并无其他私意。
“安宁确实有疑惑,陈大人年纪不过二十有余,却为何有意孑然一身?”
“安姑娘可听说过、尘中羁绊无还有,物外逍遥有若无。羁绊太多就是平添烦恼!如那一丈外的痴情公子,空有才华学富五车,家财万贯本可逍遥,却为了女儿情爱远赴他乡,此乃为情所苦,为情所累也!”
陈文昭的让安宁陷入沉思。她对宁晨远无疑是欢喜的,甚至比对其他男子都要欢喜几分。但若是让她自私的以为,可以利用他的感情,那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陈大人果然潇洒。试问天地间,儿女情话最为无聊,能像陈大人这般清心寡欲的男子唯恐不多咯。”赵英不知何时下了马车,站在车旁,一身嫁衣拖地繁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