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公子的离去,我知你难受!”安宁的眼神闪了闪,下意识的握紧手掌。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没有让你们再见上一面,我明知他入狱却没有告诉你、”安宁蓦然抬头,想起这几日赵英的反常,原来如此。
“王妃不必自责!你我都为阶下囚,何来有错之说。是安宁无福消受公子的恩情。但愿此生——”安宁想说再相见,却戛然而止。天涯各一方,要想再相见怕是难了。
荡子戍辽东,连年信不通。
尘生锦步障,花送玉屏风。
只怨红颜改,宁辞玉簟空。
系书春雁足,早晚到云中。
《别离怨》
“会见的。一定还会再见的。”赵英像是在安慰安宁,又像是在劝诫自己该放手。
“阿宁、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让王爷请旨,让你回去、你可愿意?”安宁看向赵英,她说得断断续续,安宁听得出,她是不舍她的。可若是能回去、她就得到了自由。
儿时的田园生活,放牛的小少年,在田埂间玩耍的假小子。
欢乐的时光历历在目。
想起爹娘沧桑和蔼的笑颜,想起安亭亲热绕着她“阿姐、阿姐”的叫唤。
多美好的场景!多温馨的画面!
可惜,眼前一切不过是烟云消散!
她长大了。现在是安御侍,是玉王妃的陪嫁随从。
她不再是那个逍遥自在的安宁。
夜晚、安宁躲在屋檐上,一口一口地喝着酒。草地上已经有好几个空酒壶。
赵英站在屋檐下仰头看她,梨花在身后担忧的望着。
“王妃、宁公子真的走了吗?”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嗯。”赵英心疼地看着买醉的安宁。
她一身红妆搭配金色腰带,在星空下显得沉静而神秘,那是她为她定制的新衣。
昨日穿上时,梨花无意间的一句打趣。
“安姑娘肤色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这一身红衣真真是鲜衣怒马红颜英气。若是那俊俏公子见了定会欢喜。”当时她看到安宁的脸都变了。
“王妃、要不要奴婢去劝劝姑娘?”赵英摇头。
“不要打扰她。差人预备解酒汤,等她下来就喂她喝下。”
“是。”
夜空晨星布满,如此晴朗璀璨的星空却不见明月。
安宁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脑海中恍恍惚惚地忆起许多往昔。
“安宁、你又去哪里你野了?看你满身泥土,哪里像个姑娘家!”
“哎呀!乡村的孩子哪里有那么讲究,这山里田里滚大的孩子,娘子莫要呵责啦。”
“就你惯着她,总有一天被你惯坏。”每次娘骂她,爹都会出面维护。
爹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安宁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
好几次夜里,她爬上屋顶看星空赏明月,偶尔也会“不小心”听到爹娘的对话。
“她爹,你看她个头长得快,身型也比一般女娃高挑。这咋一看还像个男娃,若是不学点女红针织,以后如何凭一技之长嫁人呢!”
“娘子此言差矣!我们安宁哪里需要凭什么本事,就光她那副样貌就能打倒一片。”
“去去去、打什么打!女孩儿家家不要整天那么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像什么话!还有,你不可以私下教她习武。本就爬屋顶串上树的性子,若是在学点武功,那还像什么样!”
“好好好,都依娘子。夜深了,娘子,我们休歇吧。”然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被褥翻动声。
那时她小还不明白,后来渐渐长大,明白爹娘到了晚上会做“羞羞的事”,翻屋顶的次数就少了,改成爬树坐围墙。
“爹、娘、女儿好想你们。还有亭儿,他有没有好好念书!还有花儿、狗子、猫儿、木屋、地瓜、烤鱼、”今晚这酒怎么喝不醉呢?
酒壶都空了。
眼神朦胧中她看到了宁晨远。
“公子、公子、那日离别,安宁好想你,你可想念与我?公子别走,你别走,宁儿不要你走。”伸手对着空气一阵胡乱的挥舞,耶鲁特瓦回来就看到屋檐上醉眼惺忪的安宁。
无奈叹气,缓缓过去,脚尖碰触到一地的酒坛。娟秀的眉峰微微皱起,若是她知道心心念念之人已遭不测——
“你们在此守候,若是醉倒,就命人照看。”耶鲁特瓦对身后侍卫吩咐几句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