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的置物架上擺了好幾瓶酒,酒瓶姿態各異,但無一都貼有手繪的酒封,還一一寫了落款,附近有好幾個很淺的瓶底印子,估計是被拿走了不少。
「是我做的,被他們搬了幾瓶。」
「那這瓶讓我帶回去可以嗎?」他又回去拿起那個鴉青底的桂枝露,端倪著。
「這個應該還有,怎麼不挑沒開封過的回去?」
「就這個吧。」然後跟著他來到了廚房門口。
剛剛壓在心裡的歡愉這時才重雀躍了起來,可能是想到這院子是由辛秋布置並居住的,他似乎就有種能從中隱約窺見些關於他不曾得知了解過的一面。
辛秋圍著圍裙在洗菜池裡處理著蝦,神色認真地俯收拾,他微擰著眉,殺蝦、挑線都像是在做一件藝術活。剛感慨完,那做精細活計的美人就吸了一口氣,還不小心將手上的蝦頭給擰掉了。
何忍冬看著,實在被他盯著手指看的樣子給逗得不行。
鬧出了點動靜,辛秋扭頭,似乎想橫他一眼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表情生動得很。
他清了清嗓子,開口:「我來吧,你去調醬。」
「扎得很。」意思是換個人那蝦頭也一樣刺人。
「我來。」然後上前接過他手上的蝦,將那擰斷頭的蝦線給扯了出來。
「有什麼想吃的嗎?」他拉開冰箱給他看,裡面堆了不少東西在裡面。
「這是讓點菜的意思嗎辛大廚?」
他剛想說些什麼,但這時何忍冬的手機響了起來,何忍冬放下蝦,甩著手上的水打算找毛巾,辛秋走過去幫忙掏了出來,摁之前問他要不要擴音,等他點了頭他才幫他接通。
「怎麼了媽?」
剛剛屏幕上顯示的是徐妍,似乎是個人的名字,原來他也沒有將聯繫人直接備註為稱呼的習慣。
「這大過節的,怎麼什麼都沒帶給人家?」話筒對面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
「來得急,我跟秋天解釋過了。」
「儂也真是的,吾看儂急匆匆跑出去,那路上有沒買些禮物帶過去?」
「呃,買了點。」買了十五塊八兩個的紅心柚子。
辛秋看著對他頻發求救信號的何忍冬,抿了抿嘴揚起一個笑,開口:「阿姨,忍冬帶了禮物過來的,謝謝您掛記。」
「秋天在旁邊啊?冬天跟我們提起過你的事,這好日子怎麼不過來一起過個節,順便給你慶祝一下,他也是!一把年紀了,毛毛躁躁的。」
「謝謝你們的心意,我收到了。」聽到她埋怨自己的兒子並且摳了個一把年紀的字眼後他笑里的挪移有些明顯,讓何忍冬不注意都難。
他將腦袋離得手機更近了點,「媽,秋天還沒吃飯呢,我想先陪他做個飯先。」
「這麼晚了,儂快點去,這有點晚了,那我不打擾你們了。」
「對了,冬天,給秋天搞做點好吃的,表現表現手藝。」
「好、好,媽,我都聽見爸叫你了,那不說先。」
徐妍又嘟嘟囔囔了幾句,有些模糊,並沒有聽清,辛秋也跟著說了句中秋節快樂,然後兩人就掛了。
「我媽知道你今天開業可能得一個人忙活,讓我照顧照顧你,等下回去不知道得數落我成什麼樣。」兩人認識也有一點時間了,而且如今都呆在元今,他最近搬了個打算送到他諮詢室的屏風回家,家裡看見了就問了他幾句,所以他就簡單說了一下兩人的交情。
「阿姨說的是蘇州話嗎?」剛才徐妍跟他說話的時候會說普通話,但跟何忍冬說話的時候是講的地方話,他根據他的回話半聽半猜也能理解個大概。
他去過江南那塊,蘇州話還挺好辨認的。
「我媽是蘇州人。」何忍冬一副玲瓏剔透的心思,一聽就明白他什麼意思,開口道:「我也會說一些。」
然後看著辛秋將手機放回他的口袋裡,青年離得近,黑髮柔軟,神情放鬆愜意,在暖白調的燈光下,讓他不免多看了幾眼他的眉眼。
「剛才不是說要點菜嗎?何大夫一句話換我個菜,這買賣不虧。」
他神情故作嚴肅,對著他開口:「儂莫白相咯(你別玩了)。」
然後又軟下神情,對他說:「我想喝個絲瓜湯?成不?」
「剛剛那句話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別玩了,畢竟這麼晚了,等下吃東西得積食了。」
他母親徐妍說話的時候,吳儂細語像唱曲似的,說話都帶著調,而何忍冬男人的聲線,不同於女人的柔緩,卻平添了幾分平和與閒適,在廚房裡估計是居家的氣氛使然,更顯得溫馨和縱容。
「當然可以。」然後就去拿絲瓜和削皮工具,還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帶著促狹。
辛秋做了個白灼蝦和絲瓜湯,最後臨時發揮配了個涼菜,鮮蝦剝殼後配上醬料滋味很鮮美,偶爾夾兩口涼菜下飯,然後喝個湯解膩,看起來簡單而日常,不像是過節,倒像是普通人家平常的一頓晚餐。
這幾個菜其實完全夠兩人吃了,何忍冬晚上吃得少,而且又加上已經吃過晚飯了,他剝了幾個蝦嘗了嘗,然後順手給辛秋碗裡放了幾個。
「想起了在紫雲觀那時合奏的彩雲追月,也不知道那小師弟的表演順不順利。」
「他們的晚會是在中秋前,早就表演完了,這會估計已經在家與家人共度佳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