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拉着女儿认了错,苏宝珠又是一副伤心欲绝,不愿管事的模样,丝毫没有为她求情的样子,王氏便索性自己处理了许嬷嬷。
至于这对母女被拖出捧月阁后会有什么下场,就不是其余人该知道的了。
许嬷嬷没了,但捧月阁里却不能没有女管事。王氏本想自己给女儿点一个过来,但苏宝珠却说自己有看中的嬷嬷,打算后面再同王氏提一提。
王氏也没在意,想着若是女儿喜欢的那位嬷嬷有什么不对,她再换了也不迟。
处理完了许嬷嬷,王氏便将目光落在了紫苏身上。
她问:“欺负你的管事嬷嬷和婢女都已经被处置了,我会吩咐管家给半年的工钱做补偿。你看你还有旁的什么要求吗?”
紫苏如今也从恐惧中缓了过来,她本以为如许嬷嬷这样厉害的人物她肯定是扳不倒的,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容易就被解决了,一时间她的胆量也大了些:“夫人的安排自然都是好的,只是我从前在大小姐那儿都是大丫鬟,如今在捧月阁却是三等丫鬟,做起事情来就有些不顺手了。”
“你的意思,你想要做捧月阁的一等丫鬟?”王氏冷眼看着地上的婢女,对方不敢抬头,自然也就错过了她眼中的轻蔑。
紫苏听到王氏的话,心中又紧张又欣喜,忍不住道:“若是夫人肯给我这样的恩典,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王氏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没有显露:“行吧,只是捧月阁这里的一等丫鬟已经够了,你不如就来我的梨棠院里做事吧。”
紫苏大喜:“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我一定会好好为夫人办事的!”
但她没有现,此刻的捧月阁里,只有她一个人高兴的声音。
这一夜的闹剧终究是被解决了,许嬷嬷母女俩受了一顿刑罚,伤都没养好呢,就被王氏给卖了出去。
紫苏也被带回了梨棠院,让王氏的贴身婢女紫鹃领着。
紫鹃本来就讨厌这个与自己名字相似,却又蠢钝不堪的婢女,还因为她,连带着对苏衡玉都有些不喜。
如今这样一个被她讨厌的人,通过耍手段留在了夫人身边做一等丫鬟,紫鹃又恰好察觉到了王氏的态度,便暗暗准备了不少手段,等着紫苏过来。
从前许嬷嬷母子仗着自己与苏宝珠关系亲近,在捧月阁里行事嚣张,挤兑起旁人来,手段也过于明显。
紫鹃显然不会这么蠢,她有的是让紫苏吃亏却找不到她头上的办法。
梨棠院婢女间的争斗才刚刚开始,而苏衡玉这边儿却是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
只是等到第二天,得到消息的苏仲礼便再次登门了。
彼时苏衡玉刚准备吃早饭,那边苏仲礼就直接闯进了她的院子大骂道:“苏衡玉你到底有完没完,才回来一天你就开始惹事儿,还把宝珠的管事嬷嬷给算计了。你这样整日里算计别人,到底有意思吗?”
“我也想知道,你成日里跑到我面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有意思吗?”苏衡玉冷眼看向他,心中生出了不耐。
她撂下筷子道:“我不知道你又从哪里听说了什么,但昨夜的事情与我无关,你要想知道前因后果,我可以请秦嬷嬷亲自告知你。”
秦嬷嬷闻言上前,也不管苏仲礼想不想听,便口齿清晰地将昨夜的事情经过都说了个明白。
她说话有理有据,甚至还让苏仲礼去王氏那儿问问,态度上大方极了,丝毫没有心虚和胆怯。
苏仲礼听着她的话,有些半信半疑地问:“你真的没有算计宝珠?可是我今早瞧见宝珠哭红了眼睛,说是昨夜都没睡好。你确定许嬷嬷真的做了那些事,你可别冤枉了人。”
“苏二少爷这话说得奇怪,许嬷嬷的事情是夫人亲自查出来的,她自己也已经认了错。那些银票和饰,都是从她屋中找到的,如果这也算冤枉,不如二少爷亲自去和夫人说?”
“还有这‘算计’更不知从何说起了,我们小姐昨日刚回来,屋子都没打扫干净,那紫苏姑娘便前来求救。小姐肯帮她,是因为小姐心善,况且此事闹出来,处理的也只是许嬷嬷,又关宝珠小姐什么事呢?”
秦嬷嬷一句句地说着,她的语气不徐不疾,却将苏仲礼说得哑口无言。
他脸上露出尴尬神色:“这,这不是宝珠很在意许嬷嬷,她走了之后,宝珠很伤心嘛。就算这是那个丫鬟主动找的你,你也应该念在许嬷嬷是宝珠奶妈的份儿上,帮她一把啊。”
秦嬷嬷闻言又笑了:“二少爷这话才错了,那许嬷嬷虽然一直照顾宝珠小姐。但说到底宝珠小姐才是主子,她不过是个奴婢。一个下人谋算主子的银钱,还想越俎代庖处置主子的人。这样的奴婢不早些抓出来,往后还不知道会偷走主子多少东西呢。”
苏仲礼这下子是真的没话说了,他被堵了一回又一回,来之前的气势也被削了个干净。
他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赶快离开泰安院,免得这个厉害的嬷嬷继续说下去。
但苏仲礼刚摆出要走的架势,秦嬷嬷的话又冒出来了:“二少爷,其实有些话本不该我这当奴婢的来说,只是我实在很想问问,家中两位小姐一个是你亲妹妹,另一个与你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就因为大小姐与你们少了十二年的相处,她便不是你妹妹,处处都该低宝珠小姐一头吗?”
“你胡乱说什么!我不喜欢苏衡玉是因为她为人恶毒,总是算计宝珠!”苏仲礼当即反驳。
秦嬷嬷:“且不说这个算计是真是假,我只问大小姐当初刚回来的时候,你们可有接纳她,可有关爱她?”
苏仲礼刚想说话,却忽地想起了那箱子玩具。
他闭嘴不言,而秦嬷嬷还在继续:
“作为侯府真正的嫡女,您瞧瞧大小姐的院子,再想想宝珠小姐住在怎样的地方。虽说五根手指各有长短,但这短的一方,未免太短了些。”
苏仲礼闻言下意识打量起了泰安院,此刻苏衡玉已经躲去了别的地方,倒是方便苏仲礼肆意地打量。
但这么一看,苏仲礼的脸色却瞬间白了下来。
这样一个院子,位置在最差的地方,面积也是家中最小的,甚至里面的装潢都透着一股潦草劲儿。
再对比位置最好、面积最大、里面种了不少奇花异草还摆放着许多稀罕物件的捧月阁。
一时间,苏仲礼有些明白了,什么叫天上,什么叫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