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潮水冲垮理智,身躯在被浸透后沉重不堪,疲惫将其吞噬后将她从欢愉的云端重重抛下。
夜晚之后,是更无边无尽的黑暗。
元满在凌晨惊醒,片段式的梦魇快从脑海中溜走,就像握不住的流沙。
落地窗外的天色沉得让人透不过气,身后男人的呼吸平稳低沉,手臂圈在她的腰上,赤裸的身体紧紧相贴。
玉兰开了吗?
元满出神地想着,庭院里那株孤独的玉兰,清冷寡言,它被圈养在这四方的庭院中,枯枝覆雪,在漫长的日复一日的黑夜中等待未知的春天。
它会开花吗?
她会开花吗?
阴翳的月色,影影绰绰落入屋内,心脏变得沉重而困闷。
棉花娃娃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精心养护,划破的伤口被缝补,脸上的污渍被清理,漂亮的衣服,精致的蝴蝶结,用他喜欢的姿势摆放,梳他喜欢的型,穿他喜欢的裙子,在他的期待下变成只属于他的棉花娃娃。
他抱着棉花娃娃,他亲亲它,他揉娃娃的脸颊,宝宝你说话,宝宝你会开花。他给娃娃戴上昂贵的颈圈,上面的宝石熠熠生辉,这是唯一,这是荣宠,这是恩赐。
这是爱。
“我只是爱你。”
他说。本文站:sexiaoshu。com
“我只是希望你留在我身边。”
他的眼泪是烫的,真实的,潮湿的,和他的爱一样,娃娃被眼泪和汹涌的爱意浸湿。
湿漉漉的并不舒服,可是棉花娃娃不会说话。今夜,娃娃被剖开,精心呵护的外表被他以温柔欢愉的方式划开。
宝宝,宝宝,接纳我和我的爱。
宝宝,宝宝,这是爱,开门吧,让我进去。
欲望是骨架,肉体是棉花,娃娃没有灵魂,所以娃娃不会说话,娃娃乖巧地张开,露出了里面长满霉点的棉花。
她霉了。
她不会开花。
笑笑,怎么办呀?棉花娃娃霉了,玉兰它不会开花。
“宝贝儿……满满……”封疆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元满转过头,对上了封疆担心讶异的脸。“怎么了?”
脸颊上的湿意被封疆拂去,他撑着身子坐起身,打开床头的壁灯,将元满抱进怀里一边在她背上轻抚一边开口:“做噩梦了吗?好多眼泪……”
柔和昏黄的灯光在他身后晕开,脸庞在泪眼中朦胧,元满望着他,小声开口:“我们家的玉兰开花了吗?”
她说,我们家。
封疆愣了一下,而后低头亲吻她的眉心:“还没有,宝贝儿,今年的天气太冷,玉兰比往年开得要迟。”
“她会开花吗?”
“当然,乖宝,它会的。” 元满点点头,似乎是在认可他的话,她的眼睛此刻是小小的湖泊,将她全部的痛苦容纳,她问:“你开心吗?”
“非常开心。”
“你好吗?”
“很好,怎么了?”
“那元宵有长胖吗?”
封疆一脸茫然,奇怪的问题,在元满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脸颊时,他低声反问:“没睡醒,在说梦话吗?什么元宵?”
啪嗒。
小小的湖泊决堤了,泪水被痛苦冲散了,视线在梦境中逐渐清明。
爱是痛苦,爱是孤独,爱是无数个窗前的日落,爱是涟漪的脉搏,爱是虚妄的等待。
他们彼此等待,这也被称之为爱。
封疆在元满返校前去见了一次晏沉。婚变风波过去不过半月,可却不见他脸上有任何愁色,反而春光明媚。
这让迟迟未转正上位的封疆有些不爽,翘起二郎腿睨他:“最近怎么样?”
两人多年的兄弟,晏沉不用看他的表情,只听语气就知道他今天没什么好事儿。
“有事直说。”晏沉冷冷丢了四个字。
钢笔摩擦纸张的声音听得封疆心烦,他试探道:“卿卿怎么样?”
正在签字的晏沉果然停笔,他不满地抬眸望向封疆。
封疆挑了挑眉,决定直言:“那些传闻有板有眼的。”
晏沉没有回答,眼神冰凉地看了他一会,便低下头继续看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