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看,她才现对方居然穿着和自己类似的校服,只不过自己是初中部的,而对方则是高中部。
车辆飞驰行,直达最近的医院,阮星莹被他示意得忙上忙下,自己则倚在走廊,慢慢擦着手上的未干的泥巴。
少女和他站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望着少年伸来的手,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居然是张手帕,“擦擦。”
“谢谢。”她局促地再次道谢,有些慌乱,却无悲伤。
蔺观川看了看走廊远处的房间,适时地递过解锁了的手机:“叫你家人过来吧。”
“什么?”少女困惑地抬头。
他有些不耐,但还是慢慢解释:“你还小,让家里长辈来吧,那位老先生的后续治疗总得有大人在。”
“不是。”她听懂了蔺观川的意思,用干净的那只手推回手机,“我和那位老人不认识。”
“你不认识他?”这回换成少年困惑了,他盯着少女还在流血的额头,又问:“那是你撞的他?”
膝盖实在是疼得要命,她屈了屈膝,“我从那路过,看到他倒在路边,就想着能不能拦辆车帮他……”
蔺观川眨了眨镜片后的眼睛,“他和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他?不怕他或者他家属讹你?”
她闻言一怔,粗粗的眉毛皱在一起,像是不明白他的用意,过了会儿才答:“帮助别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不需要理由……
蔺观川看着少女的眼神忽地变了,上上下下把她仔细看了看,这才现她居然还是自己的同校学妹。 只是看她这满身的气质和习惯,自己大概能判断出来,她是资优免费班的学生。
集团开办学校,设立初中高中两部,为了好名声又特地从全省收了些贫困生,只要成绩够好,就能一直免除学费。
只是资优班和其他班总是不太一样。富家公子小姐们放学早,毕竟多的是课后班与各类活动,而资优班的学生却是实打实地来上学,基本全员都是住宿。
“虽然我不认识那位老人,但我还是要替他谢谢您,学长!”少女斟酌了下用词,认认真真对他鞠了个躬,背很直,却低得太过。
蔺观川哑然失笑说不客气,突然对她升起几分兴趣:“你叫什么?”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了句“橙橙”,又在对方探究的目光里试图补救:“不对,我叫许飒……”
“橙橙是我的小名,我大名叫许飒。”她急于解释,说到最后又觉得说得太多,呐呐地闭了嘴。
“嗯。”少年点了点头,并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等阮星莹过来,指了指许飒的膝盖:“带她看看腿去,找个好点的医生。”
“不用不用,我没事的,您不用这么帮我。”她连忙摆手拒绝,不好意思地垂头,看着光洁的地板被自己的鞋底蹭脏,越紧张。
“帮助别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蔺观川挑眉,把这句话还赠给她,“更何况你做了好事,这也算是‘’见义勇为奖’吧。”
“可您也做了好事。”她被阮星莹搀着,脚下虚软,眼睛却亮得闪。
他勾起唇角:“那你要给我颁什么奖?”
“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许飒摇头,“但是,人在做事天在看。”
她很郑重地说:“您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您一定会有好报的。”
“好,那我等着。”蔺观川颔,目送她和阮星莹远去,回时还和她挥了挥手。
等吴子笑来接他,他还是望着许飒离去的方向:“真是个好孩子……和初中部那边的说一声,把她所有的费用都免了吧。”
许飒攥着手帕,想要看好腿后再和少年说声谢谢,可再回到那里,已然是人去楼空。
她被阮星莹一路送回家里,得知老人醒来的消息很是高兴,连着几夜梦里都是那个少年。
有些女孩子会在青春期的时候产生“公主梦”,她以前不理解这种事,可现在却明白了。
“公主梦”不是无能的自欺幻想,而是她们对于美好品质的梦幻憧憬。
她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就像那位学长一样,温柔而强大,能够很好地保护或者帮助别人。
她想变得更好。
午夜梦回,她盯着洗净的手帕,常常想起少年。
可惜自己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叫上一句“学长”。
她在校园里搜寻,在成长中等待,在无人觉的时候念念不忘,等待回响。
彼时的蔺观川还在摩挲自己的指尖,总觉得有股挥之不去的橙子味,清甜却不腻人,怪异的好闻。
他接过吴子笑递来的资料,一目十行地扫过,在开头的姓名处看了又看,低声喃了两个字。
“您说什么?”吴子笑捧着一堆文件,没能听清。
“没什么。”他缓慢挪开视线,问:“医院那位怎么样了?” 吴子笑愁眉苦脸:“醒了之后就一口咬定是您的车撞的他,说是要告到咱们倾家荡产,或者五百万私了。”
“呵。”蔺观川嗤笑了声,指尖抵着额角,眼底暗得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成。”他应声答下,又忍不住说:“您为什么要去帮他啊,不救不就没这些事了吗,蔺老先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