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时分。
别墅大厅里飘着浓郁的粥香,偶尔有瓷勺和碗碰撞的声音响起,其中穿插着细微的纸张翻页声。
一人坐在餐桌前默默喝粥,另一人坐在沙上嘴角捻笑翻阅着书,看上去是个一派祥和宁静的场景,但身处其中的姜伯却不自觉抖了两抖。
楚医生的笑容有多真切,他能感受到少爷的散的怨气就有多真切。
在闻家工作多年,深谙闻祐少爷脾性的姜伯决定再去收拾几遍厨房,暂且避避风头,让他们自己解决。
在姜伯的身影退出大厅后,男人手中的瓷勺就重重磕到碗沿,出一声脆响,随后碗被往前推了推,碗底与桌面摩擦又出细音。
闻祐拿起桌上准备好的帕子草草印在唇上,借着遮掩眼睛往沙斜过去,现刚才的动静已经成功吸引了楚甜的注意,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来,一板一眼地把手帕迭回方块。
楚甜如他所愿地合上书站起身:“吃饱了?”
她看着闻祐此刻满脸写着“确认完了就快走”,与刚才那些略带幼稚的表达不满行为大相径庭,这副赌气的模样让她艰难地控制住唇角即将扩大的弧度,缓步走向他。
楚甜坐在和他相隔一把椅子的座位上,侧着身注视他。
“身体还是难受吗?”
闻祐低头用指尖反复压着那条帕子对折的地方,似是要把它压出规整的棱边,看上去对她的问话心不在焉:“嗯……”
女人一边的手肘撑在餐桌上,托着脸颊追问道:“因为生病了,所以心情不太好?”
闻祐捏住帕子的一角,默不作声地揉了许久,才从鼻腔里出一道细微的哼声,不知算是认同还是反驳。
“那多吃点这个,姜糖。”
楚甜掏出剩下的几颗姜糖一齐推向他:“是甜的,还能治你的感冒。”
男人瞄了那些糖一眼,没说话。
“别不开心啦。”她倾身向他,拿出哄小孩的语气:“是我不对。”
耳朵被刻意压低的女声酥得麻了下,闻祐停下手里的动作,终于给她一个眼神。
他自动把她的举动转换成示好的讯号,糖则是贿赂品。
她终于……意识到昨天对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了吗?
闻祐含糊地“唔”一声,萦绕在心头的那股气总算是散了点,莫名还有点隐约的高兴:她愿意提起,愿意承认……说明她还是会负责的人吧……
他稍稍侧过头,脸上透出几分对她下文的期待。
“这个时候我该陪着你,但你现在精神不好,需要多休息,我还是先回去,明天再来。”
“……?”
闻祐再次蓄起怨气。
他想听的并不是这些!
“还有,”楚甜虚虚抬手一指。
“你嘴角,沾了粒米。”
闻祐大脑空白了几秒,随后恼怒地把折成砖块的手帕揉在脸上一顿搓。 他刚才居然没有擦干净……就这样顶着这颗米在她面前端着高冷不理人的架子?
闻祐羞愤欲绝地想:她一定……她一定在看笑话!
不同于闻祐自认为的可笑,楚甜只觉得他十分可爱,甚至想咬一口他通红的耳朵,尝尝上面的温度有多高。
为免她真的忍不住这么干,她决定把他送回房间就赶紧溜。
一心想逃离现场的闻祐巴不得回房间把自己躲进被子里埋起来,却还是强作镇定地走在楚甜面前上楼梯,接受她的注视。
当他整个人滑进被窝时,不自在的感觉终于减轻了些,闻祐硬邦邦地道了声“再见”,暗示她可以离开了,他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楚甜把姜糖洒在床头柜:“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不会打扰太久的。”
见闻祐不说话,楚甜笑眯眯告辞:“再见。”然后转身要离开。
别……别走……
被子里的男人身体突然颤了颤,闻祐错愕了一瞬,意识到什么,动用思绪试图抚慰脑中的躁动:闻祁,别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你活动,出来会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