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她看到我和你同乘一鹤,因此有些误会。”
东方朗道:“一直以来,她的心思我实在难以捉摸。虽说女人的心思本就难猜,可她一直沉闷,很多事情我若不问,她绝不会说,可我若问了,又难免引起始料未及的误会,因此我只能尽力减少这些可能的不必要。我也猜到,晴妹误会了你我,所以路上未曾开颜,所以,你和寒少城主到来后,我也并未敢和你说一句话。”
“当时在君竹客栈外,你不愿和我同行,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
“嗯。”
“她这样患得患失,说明她是在乎你的。”
东方朗摇了摇头:“或许,她接受我是为了偿还我对她的陪伴而已,也或许,除过我,她别无选择。”
“你觉得她喜欢的不是你,而是和她一样被拒之门外的人。”
“这么多年下来,我看得出来,她对修道之人从心底有着疏远,若是一旦得知我也是其中之一,必定连我也会疏远。你说,要是我能看透她的心思,这该多好?”东方朗从未想过,南宫晴疏远那些人,只是为了能够更和他情投意合。他也从未察觉,自己一直也在疏远着那些人——为了能够更和南宫晴情投意合。
“若是能看透别人心思,或许可以解决一些事情,可也会平添烦恼。”
东方朗苦笑道:“或许吧。”说到这,又叹道:“其实,她还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自己亲近的人。如果她知道真相,必定进退两难。若是进,她选择继续和我成婚,可她必定认定我不入此门是因为她,余生她怎会好过?若是退,她不愿与我成婚,可我们已有婚约,若是悔婚,有害名节。那时,我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可我大概猜得到,她一定会惩罚自己、也惩罚别人。”
“你早已决定隐瞒下去,对不对?”
“诚如父亲所说,情义二字,在乎心诚,这件事我本该早告诉她。可我既然已经隐瞒了这么久,不妨继续隐瞒下去。”
“可你觉得这件事你能瞒得住吗?女孩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欺骗,我想南宫晴也是。”
“我也为此烦恼,不然也不会夜不能寐了。”说到这,东方朗举头望天,再道:“可哪怕我长夜不寐,一夜时光也恍然而过,明天起,我又要带着忐忑不安去面对她。这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的阴影,就是对我太过懦弱的惩罚。”
“既然知道自己懦弱,为何还要懦弱下去呢?”若雪的声音忽然传来。
二人寻声望去,分别道:“寒少城主。”“雪姐姐。”
若雪走近几步:“九牧多灾多难大家都有体会,南宫姑娘也是世家子弟,你确定她是这般不通情达理的人吗?”
“当然不是,可我长久来欺骗她,我都觉得不安,这才担心她会误会我对她只是同情。”
“你觉得她会误会你同情她,难道确定她不是因为同情你而和你在一起?”
东方朗瞬间一怔:“难道她也是同情我?”
“你能为此事烦扰如此,显然不止同情,哪怕起初是同情,如今也不再是。我想她大概也是,若你早些敞开心扉,又怎会有今日的进退两难?”
“我害怕,我害怕结果不是我所预期的,那时,我必会失去她。”东方朗何尝不是患得患失、追求完美的人呢?不然也不会自作囹圄,如今进退维谷。
若雪道:“该来的始终要来,不要再逃避了,以免情投意合展为两个人的遗憾。”
东方朗长叹一声:“看来我对她的爱还是不够,不然也不会只想着拥有着她。”
瑶琴道:“谁不想和相爱的人相守呢?”说罢,悄悄地望向若雪。
东方朗犹豫许久,终究道:“等永牧州之战结束,我就会亲口告诉她。谢谢两位的开导。”转身将回屋之际,又问了一句:“寒少城主,你是因什么不能成眠呢?”
若雪微微笑道:“我可没那么多心事,只是觉得,这样的夜色若无人欣赏,多少有些辜负。”说罢,率先回屋去了。
见此,东方朗对瑶琴道:“瑶琴姑娘,你也请吧。”
瑶琴道:“你相信雪姐姐的话?”
“看上去不像说谎。”
瑶琴望着若雪走远的背影:“欣赏怎会是这样的心情?想必她和你一样,也是患得患失。”说罢,转头望了望夜空:“什么样的人才能令你如此?”
次日,东方朗晨省过后,见父亲比之昨天更显憔悴,以为是因为自己的事,心疼不已,忙道:“父亲,孩儿已有了决定,等此间事情结束,就告诉南宫师妹事实。”
东方昭道:“为父思量整夜,觉的昨日说的话有些太过,没想到你这么快也明白为父的用意。”
“孩儿明白。”
东方昭开怀一笑:“那就好,虽说小儿女的心思不易看透,可你二人我是看着长大,有些事只是你当局者迷而已,孩子,勇敢一些。”
东方朗道:“谢谢父亲,孩儿会记在心里的。父亲,请!”
东方昭抚须点头,起身离椅,东方朗随在身后,父子二人出厅门,径往永牧州广场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