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母黑臉瞪人,林慧吞下要脫口而出的親戚名,低頭仿若自言自語嘀咕道
「就是嘛,都不知道放了多久,吃嘴裡味都不對了。」
「娘~,就吃一小塊。」抬手掐了一點點小拇指示意道。
「真是一群討債鬼,一人就撿一塊。」看林慧眼巴巴饞的不行,林母縱容著拆了一包果子,盯著人只能拿一塊。
林芳挑了一塊白月牙形狀的糖月亮,一咬開裡面是滿滿的糖稀。在這個吃糖難得的歲月,這種甜甜蜜蜜的果子最受歡迎不過了。
「趕緊吃完,過來幫忙。再不炒花生,中午還吃不吃飯了?」林母板著臉不耐煩的催促道。
眾人哄散,吃都吃了,就不招林母的眼了。趕緊去幫忙搬花生,搬石子,找南瓜子,過年是難得大家都願意擠在廚房的日子。
南瓜子是吃老南瓜時,瓤里的瓜子特意留下來的,清洗乾淨,曬乾保存。等要吃的時候,再用小火炒到皮脆焦黃,不用放多餘材料,殼薄易磕,焦脆香酥。
花生就要伴著石子沙子一起炒,這樣受熱均勻,也不易焦,農家花生用處多,林母炒的也不多。
剛出鍋一人抓上一把,其餘的林母連盆一起抱到自己屋子裡鎖起來。
「不鎖起來,你們一會都能給霍霍完了。」斜眼掃了掃吃的正香的眾人,林母開始低頭剁之前醃製的魚了。
臨近過年,大雪厚厚蓋著麥田,地里也沒啥活,各家各戶都貓在家過冬。
過年吃的伙食好,除了早飯,林母也不用小芳做飯,每次都是讓人燒火,自己動手。
一頓年夜飯,林母冷熱給燒了六個菜。一碟濃油赤醬的紅燒肉,一大盆酸辣可口的酸菜魚,一碟子醃製的鹹鴨蛋,一碟子土豆片,配上醋溜白菜,還有特意給林父炸了花生米,一年到頭正好可以喝些農家糧食酒。
過年講究年年有餘,今天菜量足,碗盆都滿滿當當的,今天是敞開了肚皮吃飽喝足,都還會剩菜的。
今年雪下的尤為多,年前就晴了那麼一兩天,又一直鵝毛大雪日日夜夜、紛紛揚揚個沒完,出個院門都沒法邁腳,一夜起來都能沒過膝蓋。
天寒地凍的,吃過飯,林家就在堂屋點了個火盆,全都窩在堂屋烤火暖和暖和。林父林大哥編筐子籃子,林母就帶著林大嫂、小芳拆拆洗洗,縫衣服,做鞋子。
縫補衣服還好,可到做鞋,林芳就手疼了。林母打了漿糊,一層層的把舊布糊成厚厚的,好納千層底,摞的厚,就要用錐子捅,線要繃得緊緊的,納出來的鞋底要均勻而整齊,再加上縫製鞋幫,一雙做下來,最起碼要好幾天。林慧的鞋子,還要在鞋頭用花樣子繡花,時間就更要長上幾天。
農家千層底穿著透氣柔軟,舒適吸汗,可真一雙雙做下來,手都費勁老半天。
至於剩餘三個,都老實趴在八仙桌上看書寫作業呢。林父說了,尤其是林小弟,不先寫完作業不准出去玩。
嗯,這是等著家裡出大學生呢!可惜,有得等了。林芳邊扎針邊暗暗想著。
幸好前世還和外婆學過一點繡花製衣,繡這種直來直往,不需要變針法的簡單圖案,還是能不露餡直接上手的,哎,又是想念前世的一天。
「今年雪大,路也不好走,回頭你們去老屋坐坐,其餘的親戚都等年後雪化再說吧。」林母看著林大嫂的肚子意有所指。
「娘,我知道的。前幾天家裡托人傳話了,說今年大著肚子不讓來回折騰了,等年後我娘和嫂子過來看我。」林大嫂撫摸著肚子,挺直腰板柔聲柔氣道。
「我娘說了,家裡就我一個閨女,等明年生了外孫,她來給我照顧月子,正好讓您鬆快鬆快。」
林母聽這話臉都黑了,看那扎針的力道,林芳真怕林母戳到自己。
這個時候女人生孩子,能做上十天半月的月子就不錯了。聽林大嫂這意思,是親生母親要來提醒林家,要給坐滿一個月的整月子啊,林母不生氣才怪。
畢竟一個月啊,那得損失多少工分,還有親家母一來,那可不是個好說話的軟和人。可也沒辦法,誰讓當初說媒的時候,林母親口應了呢。
屋裡氣壓頓時就低下去了,也沒人吭聲,都默不作聲的低頭做事。
安靜了半天,林母張口打破平靜道「年後要是雪停了,老大你去借你大伯家自行車,帶著建黨和小慧去你們小姨那一趟。」
小姨,是林母的親妹妹宋秀蘭,嫁了城裡工人,是林家親戚中少有的城裡人。林母和宋小姨走的極為親近。
之前還不能考大學的時候,倆姐妹就商量著,林建黨、林慧長得好,回頭高中畢業了,看能不能幫林建黨在姨夫廠里找個臨時工,幫林慧找個城裡人嫁了。
林母一心想著,大伯家老三高中畢業能托人,進城裡鑄鐵廠當學徒工,自己兒子也是高中畢業,憑啥比別人差。
閨女林慧長得好,學歷高,宋小姨拍胸脯保證給找一城裡女婿。
至於宋小姨,林芳穿來後還沒見過,記憶里也就來往親戚時,打個照面叫個人,沒多說過話。
林母這時候說這話,是和林大嫂打擂台呢。這個時候有個城裡親戚,是件非常光榮的事。
看,這不就輪著大嫂繃著臉了麼。畢竟,回頭買個麥乳精,扯個便宜布,找個稀有工業票,都得找人宋小姨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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