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这长得跟只圆球一样的大胖鸟,用鸟喙啄食金线幽昙花朵的度却快得就跟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哒哒哒!那毛茸茸的鸟头,都快模糊得有残影了。我还没跑到它近前,那碗口大的三色花朵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绿中带金的根茎了。“你这可恶的大胖鸟!!!”
我差点儿没直接气晕过去,火冒三丈。这可是金线幽昙啊!师父都说是罕见的好宝贝啊,本来留在家里种着。就算不用来抵挡术劫或者食用提高功力,但如果家中父母或者长辈以后年纪大了、有点病痛,弄点根茎汁液来治疗也好啊。等等!“还好小圆这死胖鸟只是把花朵给吃掉了,下面的根茎留着的话,还能继续种活吧?”
我刚还觉得不幸中的万幸。没想到,这混蛋鸟居然扑腾着翅膀飞起,用爪子牢牢抓住了金线幽昙的根茎,再用力扇动翅膀往上飞,就相当于是往上一拔!噗嗤。泥土溅出,小圆抓着这绿中带金的根茎飞到了屋顶上,我又扑了个空!此时,这死胖鸟站在房梁上。嘴里还出一阵“咕咕咕”的叫声,显得很开心的样子。当着我的面,又把金线幽昙的根茎给吃掉了……“混蛋小圆,你这死胖鸟!故意来气我的是不是?”
“咕咕咕咕,咕咕。”
我听懂了它的意思,这家伙是在说既然已经订下了契约,那我喂养它这个家仙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更何况,平时也会借力量给我,让我别这么小气。“可这是金线幽昙啊!你吃其他东西不行么?呃,等等!”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梦境中啊!也就是说,可能不是真的?自从那次师父施法进入我的梦境,亲自见了小圆之后,她也6续传授了我一些关于“梦法”的基础能力。最开始,我在梦里见家仙小圆时,是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的。只能在梦醒之后,才能再重新回忆起来……属于“当局者迷”的情况。但学了几个月师父传的梦法,至少我能清楚地区分“梦境”和“现实”了!比如现在,我就清楚知道这是在梦境中。“既然是做梦的话,那应该,也许,一定不是真的吧?毕竟我在梦里和小圆深山老林、大河小溪,到处跑到处玩。难道还真出门了?嗯,没错,一定是梦中景象。搞不好是小圆这胖家伙确实想吃,我和它心意相连,就产生了这个梦境。”
嗯,没错!假的,肯定是假的。等明早醒来之后,金线幽昙肯定还好好摆在我床头边儿上呢!想到这儿,我心情就稍微好了一点。抬头看着房梁上已经把金线幽昙的根茎也给全吃完了的小圆,朝它招招手:“死……乖小圆,你下来。来,站我肩膀上,咱们出去玩!”
这死胖鸟把脑袋朝旁边一扭,一副傲娇的表情,还斜着鸟眼看我。咕咕咕地叫了几声。那意思是说:不下来!你当我傻?“真的,不骗你。我不打你,骗你我就是小狗!”
小圆低下它毛茸茸的鸟头,看着我,又咕咕叫了两声。就飞了下来,打算落在我肩膀上。说时迟那时快,我猛地一把抓住它,然后哈哈大笑地开始捏它肚子、使劲儿揉它脑袋。“死胖鸟!还是落在我手里了吧?”
咕咕咕!小圆惊恐地叫唤着,显然是在说我是大骗子。我得意洋洋地捏着它肚子上的肉,开口叫到:“汪汪汪!汪汪!”
反正我脸皮厚,当一回小狗又如何呢?……我就这么在梦里和小圆这不靠谱的胖鸟家仙嬉闹了一晚。天亮之后,我醒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毕竟以“睡功”睡够一整晚,无论对身体还是精神的滋养,都是大有裨益的。老曹跟我说过,一个人就算什么术法、拳脚功法全都不学,光只是练睡功。积年累月下来,一拳一脚也有几百斤的力气!等闲几个壮汉,都近不得身。我坐在床上,又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昨天晚上在梦里见小圆那死胖鸟,还想吃我的金线幽昙,可怕!幸好只是一个梦而已,我的金线幽昙应该还好好的在……我曰!我的金线幽昙呢?”
就在我扭头看向床头边的一瞬间,我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本来好端端种在我床头边儿大盆里的金线幽昙,早就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空空的大盆,和被翻开的泥土。旁边,还留着一根白色的羽毛……显然是小圆那只死胖鸟的。我金线幽昙呢?我那么大一盆金线幽昙呢!昨晚好好端端放这儿呢!“妈耶!难道昨晚那不是梦?是真的!金线幽昙,真被小圆这家伙给吃了。”
我双手抓着自己头,出痛苦的大喊声。吓得隔壁房间的我爸妈都赶紧跑过来,问我生了什么事,大清早的这么吓人?我指了指床头空荡荡的大盆,竟无语凝噎。“我,我的花……不见了。”
我妈一听这话,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膛有些抱怨道:“你这小娃儿,不就是一盆花嘛,鬼哭狼嚎的干啥?没得事,让你爸有空去山上给你挖一棵更好看的花回来养。”
“对啊!你妈说得有道理。一盆花而已嘛。”
我爸笑眯眯地用力拍了我肩膀一下,看着那空空的花盆,表情又凝重了一点,说到:“不过,昨晚家里门都是锁得好好的。你这花突然莫名其妙消失,该不会是闹了邪祟吧?要不你问问仙姑?”
他这么一说,我妈顿时也紧张起来。我哭笑不得,摆摆手让他俩别担心,不是闹了邪祟。估计是被我之前请的家仙给吃了……爸妈一听,更是觉得无所谓,两人就不再多管。一个做早饭,一个看报纸去了。完全不想再理会我的伤心。等我妈做好早饭,用饭盒装好,我就带着去师父家里一起吃。按照规矩,食不言。所以等吃完饭、握固结束后,我就跟憋坏了似的,迫不及待地把金线幽昙被小圆吃掉的事告诉了师父。听完之后,她也略微有些惊讶。“师父,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然后师父又解释到……“阿重你这家仙,本就有些奇特。吃掉了原本该和你订立契约的柳仙,主动成为你的家仙。玉爪海东青,原是极其罕见的强悍猛禽,它却长得圆滚滚、胖乎乎,人畜无害的模样。实力却又很强。”
“若它有什么歹意,我倒可以施展术法手段,强行拘它,再搜索魂魄!但它并无恶意,又是你的家仙。这种情况,反而只能好好交流了。总的来说,我觉得可能只是你这家仙比较任性,那金线幽昙对它很有好处,所以便吃掉了。”
好吧!我有些无奈。师父说得很对,经过这几个月时间每晚在梦里的相处,我也觉得这死胖鸟的性格可以说是相当傲娇和任性了!“那等我今晚问问它吧。”
“嗯,终究是你的家仙,要和它好好相处。等你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它能在现实中跟随你身边了,就是同生共死的伙伴。”
关于这件事,师父就没再多说了。而是开始了今天的修行,继续教我一些基础符咒的画法,解答我学习风水之术和其他手段时遇到的疑惑等等……到了晚上,我早已经做好“兴师问罪”的准备!刚睡着,出现在梦境世界,我就开始大喊大叫。“你个混蛋小圆!一天就知道吃吃吃的死胖鸟,赶紧给小爷出来。”
这是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也是我梦境中最常和它碰面的地方。我猜测,这很可能是现实里小圆居住的地方。应该就在我们吴家村方圆百里之内,不会太远。咕咕咕!那类似鸽子、又像母鸡的叫声响起,伴随着翅膀在空中的扑腾。我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树冠上方的天空中缓缓降落,往我头顶上的一根树枝上落。“小圆你……我日!你,你咋变大了这么多?”
确实!它原本和一只肥母鸡差不多大小,但此刻身躯体型起码大了两三圈。都快要接近一只大白鹅了。咕咕咕。它在空中得意地叫唤了几声,告诉我说是因为吃了昨晚的那株花,让它恢复了一些。恢复?我感觉它这个词用得有些奇怪,但当时也没有去多想。只是想质问它,为啥没经允许,就把我的宝贝吃了。这属于强吃啊!没等我开口询问,这死胖鸟就降落在了平时常落的那根树枝上。顿时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没等它摆好姿势,树枝瞬间应声而断。我就看到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白色球形物体,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我身上。“哎哟喂!”
“咕!?”
我只来得及和它同时惨叫一声,一人一鸟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屁股还撞到了草地的一块大石头上,幸好避开了往外凸起的尖锐部分,否则怕是得菊部有血了……反倒是小圆这混蛋,因为落在我怀里,几乎没怎么磕着碰着。“妈耶!”
我揉着晕乎乎的头,怒气冲冲地盯着它:“你不知道自己变大之后,更胖更重了吗?那么细的一根小树枝,哪里承受得了你的重量。”
咕咕!小圆仰起头,一副无所谓的贱兮兮模样。我追问它为啥吃我的金线幽昙,它咕咕叫着解释,说这不是它的错。怪只怪那花太诱人……哦不对,是诱鸟。让它实在把持不住,就给吃了。总之,谁让那花如此美味呢?可不就是故意引诱它犯错吗!这一番鸟语类似的意思,在很多年之后的网络时代上,开始频频在网上出现。小圆绝对是堪称渣男语录祖师!我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自己请的家仙,含着泪也只能这样了。还能咋滴?能换啊?好在这死胖鸟还算有点良心,说因为吃了那金线幽昙,它的实力大增。以后若是遇到危险情况,能够借给我的力量比以前增加了起码五成!“这还差不多。”
心里的不平衡总算是减轻了一些,不再追究。这死胖鸟见我不再找它麻烦,又迈开八字步,挺着个圆肚子,倒腾着它那又短又粗的小腿儿,带着我去河边抓鱼抓虾去了。……周末的两天时间,总是感觉过得很快。一眨眼,我又要去镇上念书了。刚到了老曹的棺材铺,他第一时间就拉着我,急切地询问我那三色怪花究竟是什么来头?看样子,这两天怕是为此辗转反侧吧?于是我就把金线幽昙的信息,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听得老曹是心满意足,频频点头。其实,我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每一个在自己领域能做到比较高水平的人,都充满了求知欲。不过老曹听完之后,表情又变得有些凝重,沉声道:“术劫……这东西,我都还没有达到需要渡的层次!从那幕后之人能够改变整片坟山的风水,来滋养一物的手段看,法脉肯定不会比我这个抬棺匠低。可见,修为显然也在我之上了。那我们可要注意了!最近都小心点,也不要再去那片坟山晃悠了。”
我点点头,说师父已经提醒过我了。而且等什么时候袁飞过来了,咱们也得提醒他一下。我俩刚说完话,就听到门外响起一个憨厚而充满力度的声音。“曹棺匠,镇北面的河街那边儿有一口棺材,需要去抬一下。你现在有时间吗?”
是大牛带着他的几个小伙伴来了。我笑嘻嘻地跑出去,拱手打招呼:“大牛、二狗、平头、莽墩,好久不见哦。”
“吴老弟!”
他们四个见我,也微笑着拱手。毕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而且他们算是老曹这个抬棺匠的重要“合作伙伴”,所以大家关系都不错。老曹也走出门来,点点头:“当然有时间!抬棺匠嘛,不是在抬棺材,就是在去抬棺材的路上。这次是什么个情况?”
有了上一次段家小姐变凶尸的教训,大牛不敢再夸海口说自己看过很简单、没问题之类的了……而是对老曹说到。“是一个鞋匠的儿子,据说是欠了赌资,昨天夜里上吊自杀了。今天早上才被家里人现,然后就哭嚎着带回家里。因为是自杀,而且家里也没啥钱,就没想怎么做法事和停灵,直接弄了口棺材,今晚抬去山上埋了。具体还得曹棺匠你现场看。”
听完这情况,我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上吊自杀……就算死者再怎么控制,生理本能和神经反射,一定会使劲儿扭动弄出不小的动静。不至于昨晚上吊的,今天早上才现吧!那鞋匠睡得这么沉?大牛朝我竖起大拇指:“吴老弟果然心思缜密啊。那鞋匠儿子不是在家里自杀的,是吊死在河街和凉风街岔路口的一棵大树上。”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但老曹听了却是脸色微变:“河街和凉风街岔路口……难道是那棵树?!”
他突然变得严肃,让我和大龙都是一愣。我下意识问到:“那人上吊的树……是有什么不对劲吗?让老曹你这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