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袁世凯窃取了民主革命成果后,国家很快又进入了军阀混战的时期,谢家举家南下继续追随革命,在革命军北阀成功前夕,谢瑞同的父亲因病去世,至死也没有回到这里,因他的功绩,当时的政府重金抚恤他的遗孀和孩子们,谢瑞同的哥哥姐姐已成年并参加工作,后被政府送去了国外留学或委以重任,只有谢瑞同和他年迈的母亲回到了这里,当时他只有13岁。。。。。。他上小学时我才出生,大学他在我父亲任职的京城大学就读,又是一个院里的邻居,两家相处的也不错,一来二往就熟悉了,这些前尘往事在我小时候听父辈说过,后来的事情基本我都了解了。。。。。。”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听杨老讲过去的故事,有老人,也有中年人,甚至有上学的孩子,他们没有想到在身边还有这么一位传奇的人物。院子里现在的住户大部分是解放后住进来的,也有一部分是以前的住户,所知了了无几,杨老这么细致讲述还是第一次。
“杨老,谢瑞同后来又去哪了呢?”下棋的老人又问道。
杨老抬眼看看同样在迫切等他回答的森,朝他说道:
“要问这位小伙子了,当年谢瑞同走的时候也就他这个年龄,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森见杨老把问题抛给了自己,一时有点紧张,众人也把目光转向了他。
即便自已是谢瑞同也失去了全部记忆,从杨老的话语中,觉得他应该和谢瑞同关系不错,他是找回记忆的突破口,这时候绝对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就顺着杨老的意思编了一个小谎言。
“杨老,您说的没错,我是谢瑞同的曾孙,一直在国外生活,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懂事起整理他们的遗物时才知道我曾祖父的故事,只知道是民国初期了不起的人物,其他一无所知,所以就想来寻根,如果您要是知道他的过去,希望您能详实相告。”
森一口气把自己编的小谎言表达得淋漓尽致,众人听完唏嘘不已,无不赞赏他的寻根之举,像这样有家国情怀的年轻人太少了。
反而杨老盯着他左看右看表情很复杂。
“我说你像谢家人,并不一定是谢瑞同的后代,据说他在抗战时期被日本人围了三天三夜最后跳崖连尸都找不到了,才29岁,一直没有结婚。。。。。。”老人说着有点哽咽,众人也都沉浸在杨老的话语里,也跟着痛骂小日本,当年是怎么屠杀老百姓的,并没有在意森的慌言。
森全然忘了自己说错话,而是听了杨老所说后,触到他某个深藏的记忆,就开始头痛欲裂,只见他抱着头慢慢蹲在地上,揪住自己的头,不时出痛苦的呻吟,众人吓坏了,尤其是老人,以为他听了实情受不了刺激血压突然上升。
于是大家都忙着打12o,懂点医疗知识的人让大家先不要动他,让他平躺在地上,按住他的手尽量不要让他乱动。
森的力气太大,一下挣脱了,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脸上的汗已经浸湿了地上一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门口保安都过来维持秩序。
12o没到,晓露就到了,一进大院就见前方的小广场上围了一群人,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很紧张,三步两步冲了过去,挤进人群果然看到地上痛苦不堪的森,她随即准备把他扶起却被众人劝下。
“谢谢大家的好意,这是我朋友,他是老毛病,早上忘吃药了,我带他回去吃药休息下就好了。”说着又准备去扶起来。
“姑娘,这么严重吃药可不行啊,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们已经打了12o了,一会儿就到。”
晓露一听已经打了12o,自己也紧张的直冒汗,一旦去医院,可能就回不来了,森的脑袋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医院现他大脑构造奇特肯定会上报,然后系统检查,各种生化检查、试验。。。。。。晓露越想越怕,作为生物研究生,她能想到一个另类物种将会进行什么样的分析取样对比研究,会像小白鼠一样任人宰割。
“神经性的,吃了药就好,类似于癫痫,比癫痫轻多了,我母亲就是外科一把刀,说这个病没什么的,只要不刺激就没事,真的谢谢大家的关心了。”晓露焦急地说道。
晓露只想即刻带森回去,决不能等到12o来去医院,还好父母都是从事与医学有关的工作,从小耳濡目染信手拈来。
几个老人倒是有点过意不去,尤其是杨老,他觉得是自己说了谢瑞同的生死不明刺激到他了,才使他这么痛苦难受。
众人没有再劝晓露,其中一个中年人陪她一起将森扶进了老宅内,救护车此刻也到了大院外,保安和他们说明了情况又开回去了。
晓露将森刚扶进屋内就迫不急待感谢了帮忙一起扶进来的中年人,并送了他出去。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森的情况,当初森选择远离人群去山里买房是正确的,他不适合在人类密集区居住。
送走了来人,晓露就把森安放在客厅的沙上躺下,比刚才在外面稍稍好了些许,只见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还渗出许多汗打湿了头。晓露开了一瓶水慢慢给他喝一口,并握住他的手说了很多宽慰的话,看着他这么痛苦她的心很难受,可是自己却无能力,只有默默地陪着他,不被外人打扰。
森的状态慢慢趋于平静,脸色也好了很多,大约过了2o分钟后,他慢慢睁开眼就看见晓露就坐在自己身边,心里很感慨,刚才的头痛好像昨天更加痛了,可能是那个杨老说的事情正是自己记忆里最深刻的,所以才会这样。
晓露见森醒了过来,不知是伤心还是高兴,眼泪夺眶而出,她从小到大没有这么伤心的哭过,自己哭的时候伸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你干嘛要这样,你知道刚才我不及时赶到会有多危险?”晓露见他已无大碍,反而责怪起他来。
森看着晓露伤心的样子,用手拂了拂她脸颊流下来的泪水,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并握紧她的手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可我觉得这里一定有我的过去,要不刚才就不会这么难受。”
晓露听来很疑惑,刚才在外面,那帮老年人一定是跟他聊了什么,否则不会这样,现在越来越相信森曾经来过这里,而且很熟悉这里,这次的头痛比前上次严重了许多。
“是不是越接近真相头就会越痛?”
“我不知道,但是看到这里的一切越来越有亲切感,不由自主的想要走出来看看。”森说道。
“刚才你从他们中间了解到了什么?”晓露问道。
森从头至尾把刚才的来龙去脉又和晓露说了一遍,她很震惊也很疑惑,连百岁老人都说他太像那个叫谢瑞同的人,那森和这个人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知道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叫谢瑞同的人吗?”森急切地问道。
晓露摇摇头,她从小并未在这里长大,对这里基本就不了解,包括现在住的人除了有一两户常住人家认识,其他都不认识。
从森所描述刚才所生的一切,除了那个百岁老人杨老知道谢瑞同,其他人也不认识,想要彻底了解他,只有再从杨老处获悉了。
森虽不再头痛,但仍有气无力,这次头痛太猛太突然,没有像前上次那样即刻恢复,再去找杨老,可能会再次引他的头痛,或许会越来越激烈。看似他很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过去,觉得那个叫谢瑞同的人就是自己,晓露很担忧。
“森,你要平静对待这件事,觉得这里确实有你的过去,咱们慢慢来,太急切只怕头痛会一次比一次厉害。”晓露由衷地说道。
“从醒来的那一刻,我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过去,总是以失败告终,头没少痛,后来相信诺克医生说再过百年后告诉我,现在我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自己的记忆,不能就这样无动于衷,让机会再次错过。”森感慨地说道。
“头一次比一次痛,你都不怕吗?”
“怕,怕会突然就不醒了,但是与其这样浑浑沌沌,行尸走肉般活着,我宁愿死去。。。。。。”
“那我呢,和我在一起也如你说的行尸走肉?”晓露听了很伤心,打断了他。
看着晓露泪光盈盈的双眼,森支撑着从沙上坐了起来,他知道刚才的话说得有点重了,揽住她的肩膀说道:
“对不起,我是说我想过人类的生活,有血有肉,有过去,那样人生才完整,才配和你在一起。”
森的话让晓露慢慢释怀。。。。。。
“你已经很完整完美了,不想看你那样为了找回记忆而痛苦不堪,我宁愿不要你所说的那个完整的你,也要你健康的活着。”
森不想再辩解,他怕晓露再因此伤心,其实他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这也是他多年的愿望,与其再等一百年,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哪怕再痛苦也认了,以前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现在又多了一个晓露,自从认识她后,想找回记忆的心情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