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眼林》?那是什么画?”
“画的是一个因缘故事。”表婶辞职久了,以往的知识储备所剩无几,“我记得是一本佛经里记载的,那本书叫……叫什么……”
“《大般涅槃经》。”
一个清冷的声音倏地冒出来,不是萧侃。
是燕山月。
“对对!”表婶连声附和,“哎?你这个女娃……你怎么知道的?”
燕山月的安静让整桌的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声音也像从地下钻出来的似的,让众人先吃惊有个声音,再吃惊居然还有个人!
萧侃也愣了愣,扭头问她:“是你最近在看的那本佛经?”
燕山月没再说话,从随身的帆布袋里把书拿出来,当中的一页被她卷成一个圈,是她的阅读习惯。
萧侃翻开一看,是经书的第八品,梵行品。
这段经文不长,总共两百多字,大致内容是古印度乔萨罗国有五百强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后被国王派兵镇压,将他们挖去双眼,流放深山。失明的强盗痛苦哀嚎,在山林中狂奔走,佛陀听闻后心生怜悯,施法治好了他们的眼睛,五百强盗感念其恩德,从此改邪归正,皈依佛门。
“壁画上画的就是这个故事。”表婶总结了一下,“五百强盗失去双眼又找回双眼,所以叫《得眼林》。”
萧侃合上经书,只觉得无比讽刺。
那犯人本身就是个盗贼,居然还去偷一块画着强盗的壁画,难道他认为自己也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但他死了,死在茫茫大漠,上天没有赠予他仁慈,而是给了他应有的报应。
因为佛陀并不在人间。
遗憾的是壁画下落不明,留下一个二十五年都无解的悬念,同时也是一个存放了二十五年的巨大诱惑——
一幅千佛洞的壁画。
萧侃不知道赵河远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对此产生了兴,但可以肯定的是,对壁画感兴的人绝不是个例。要么像赵河远这样钱多得没地儿花,要么是本身爱古董的收藏家,再有的,就是彻头彻尾的文物贩子。
她在鬼市摆摊那阵子,没少听摊主们谈论如何在荒漠寻宝,什么古董滩的陶罐,什么罗布泊的戈壁玉。
可那些东西哪比得上一幅真真正正的敦煌壁画?
做掮客久了,免不了截胡别人,自然也怕被人截胡,所以萧侃一直担心,会有同行和她抢生意。
她最好争分夺秒,抓住一切打听消息的机会。
“那婶子,你知道犯人还有什么家属吗?”
表婶摇摇头,“听说他媳妇跟人跑了,留下一个女娃才五六岁,能懂什么?”……
表婶摇摇头,“听说他媳妇跟人跑了,留下一个女娃才五六岁,能懂什么?”
五六岁的孩子确实不算懂事,但掐指算算,如今年纪也不小了。
“孩子叫什么名字?”萧侃继续追问。
这个问题着实把表婶难住了,“我只知道那个人叫沙卫,他女儿……我也不认识啊。”无论是二十五年前,还是二十五年后,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是壁画。
倒是一旁的表叔接过话说:“这个姓不多见,我记得嘉yu关附近有个沙家村,会不会是那里人?”
正说着,林寻白提着两瓶酒笑盈盈地走进来,听得没头没尾,“嘉yu关,谁要去嘉yu关?”
萧侃但笑不语,燕山月伸手一指。
林寻白心头一凉,得了,这酒不喝也罢。
结束这顿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午餐,林寻白去后院开车,萧侃在前台买单,连菜加酒一共吃了两千块,表婶打了八折,又给她一张名片,让她下次再来。
萧侃捏着名片,突然问:“林导用的那个艺名挺好的,你们帮他选的吗?”
“什么艺名?”
萧侃莞尔一笑,“没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