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抛开弑君一罪,又该如何?”
林徵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江宁,面露不忍,“当斩示众。”
江宁的一颗心终于沉了下去,她整个人原本强撑着挺直的脊背终于松弛了下去。
穆景昭转头望向她,脸上似有痛色,“至于你的那位兄长裴喻,朕可以因为他救驾有功饶他不死。”
“可诛杀朝廷命官本就是子虚乌有的罪名!既然不是他们所做,为何又让他们来承担?”
“宁儿。”穆景昭的语气里竟然多了几分语重心长的悲悯,“县令一家的生死总要有一人来为此负责,若是这一事不明,难平民愤。”
江宁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所以,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担下这一罪责?”她声音拔高了几分,“哪怕你知道这根本不是他们的过错?”
穆景昭的语气依旧平淡,带着几分劝慰之意,“并非如此,朕当然知道这一罪责并非他们所犯,只是如今一切都需要给本的百姓一个交代,就算是背负罪名也只是暂时的无奈之举,待日后一定会为其平反。”
江宁深吸一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没有那么多雄才伟略,也知晓不了那么多家国大义,在这样的事情面前,实在是无法懂事明礼。
“宁儿!”穆景昭说话的声音陡然变得有些低沉,“就算是没有这一罪责,那些人也是死罪难免。”
江宁身形一晃,她跌跌撞撞的起身,脸上绽放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声音却是冰若寒霜,“若是皇上早有定夺,又何必装作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来告知臣妾?”
她笑意更浓,脸上极尽嘲讽之色,“既然皇上深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过错,又何必来臣妾这里求一个心安。臣妾只是街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说书女,代表不了当年枉死的盐商,也担不起所谓的家国大义。”
这一字一句,语气冰冷,表情乖戾,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将穆景昭的私心揭露。
就连一直沉稳的林徵,都被江宁乍然展露出的乖戾给吓了一跳。
穆景昭脸色难看,看向江宁的目光中却没有半点生气的颜色,反倒是存了几分惋惜,几分怜悯。
她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把更放肆的话说出口。
屋外滚过一道惊雷,闪电照得江宁的脸色苍白。
她跌跌撞撞的起身,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她步履踉跄,像是下一秒就会栽倒在上。
江宁推开屋门,这一动作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身形一晃,险些摔倒,林徵大惊失色,下意识的便要上前去搀扶。
刚伸出手去,却只得顿住,收回。
房门出一声闷响,就此关上。
屋内,穆景昭神情颓唐,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屋外,江宁跌跌撞撞,沿着长廊漫无目的走着,边惊雷滚滚,把她一张苍白的小脸照得更加的憔悴,雨水沿着长廊的檐角成串落下,形成了一道然的雨幕将江宁与外界隔绝开来。
偶有冰冷的雨水溅在她的裙边,留下了泥泞的一片,她却依旧恍若未闻到往前走着。
漫无目的却不知疲倦的。
最终,她两眼一黑,栽倒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