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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感觉有些失言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刻意去回避那些可能生的事情,不敢看不敢问不敢去想象那些可能会生的一切事情。
她已经清楚的明白,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而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生而无能为力的感觉,却足以让她彻底崩溃。
而此刻,想来是这久违的烟火气和熟悉的人钝化了自己的感官,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误以为自己和裴喻只是很寻常的来赶集。
却不知不觉的忘了,这一次,可能就是生离死别。
一阵晃神之后,江宁心不在焉的垂下头去舀了一颗馄饨,却并没有往嘴里。
“应该会换一个方谋生吧。”裴喻声音轻松,竟没有半点大祸临头的悲戚。
她有些错愕的抬头,却见裴喻正对她笑着,笑容温和又明朗。江宁心中微微一颤。
“那也太好了。”江宁的笑也逐渐开怀了起来,“那我们终有一会再相见的。”
裴喻也笑,却也不再答话了,只是安静的垂下头去吃着馄饨。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等到馄饨吃完的时候,小摊上竟然再也没有了其他的顾客。
裴喻付了钱,两人又跟老板寒暄了几句,这才在老板的目送中离开。
两人并肩行至小巷路口,停下,“就到这里吧。”裴喻望着她,那眼中的笑容依然温和,只是那温和之中,又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沧桑感。
江宁心中一痛,明明他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最好的年华,却要被迫颠沛流离,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大哥。”他声音依旧清朗,“这次小鱼头不能跟在你身后保护你了,还请你多保重。”
一句话说着,竟是让江宁险些落下泪来。
“多保重。”她微微弯腰,在裴喻的目送中转身离开,转身片刻竟是泪如雨下。
她刚拐弯,却见穆景昭正在巷子口等着她,午后的阳光在他玄青色长袍上流淌,他身姿挺的站着,脸颊因为暴晒而泛红出汗双眼却始终目不转睛盯着巷子的方向。
直到那个娇小的,身着鹅色衣衫的身影出现时,他紧绷着的五官这才舒展出了一个笑容,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
他两步上前一把将江宁搂进怀里,动作很重。勒得江宁的骨头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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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重整旗鼓之后准备重返京都,至于那些罪犯是如何处理的,江宁没有问,穆景昭也没有说。
清水县有了县令,原本被灭口的家族的宅子也差人前去修整了,几张叛乱事件的处理公告布了出去,清水县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至于沈同,则以清水县还有要紧事情处理为由留下,没有跟穆景昭一行人打道回府。
车队晃晃悠悠再度朝着京都的方向行进,这一次,穆景昭没有再跟江宁挤一辆马车,这下江宁一个人倒是落了个清净。
车子晃晃悠悠行进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穿过树林,柳暗花明的来到一处小溪边。
清水县在处盆,四面多山,一路上几乎都是未能开垦的山丘陵,连一个落脚之处都难以寻到,等到了这处小溪边之时,诸人已经有近十二个时辰没有休整过。
穆景昭呼停了车队,提议众人在小溪边稍稍片刻再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