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烟看着她手中那一大碗汤药直摇头,崔扶月松开了傅雨烟的手腕,轻声道:“我们只喝一点,好不好?”
崔扶月说着,便从腰封中掏出了一块糖,说:“我有糖,你想吃糖吗?”
傅雨烟的嘴巴是苦的,自然是抵不住糖的诱惑,她看着崔扶月手中的糖,点了点头。
“喝了药才可以吃,你若不要,我便给别人了。”
于是傅雨烟马上夺过崔扶月手中的汤药,忍着汤药带来的苦涩感大口大口地喝着。崔扶月见她有要喝完的意思,便马上叫停,拿过她手中的碗放在地上,边拆糖纸边说:“说喝一点就喝一点,来,张嘴,啊——”
傅雨烟的嘴唇动了动,缓缓将嘴巴张开,崔扶月顺势将那颗糖放进她的嘴里。
傅雨烟的眼泪不停地往外流,似乎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是那眼神比刚出来时要柔和了许多。
“甜吗?”
“甜。”
崔扶月笑了笑,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真乖。”
“外边风大,咱们回屋里好不好?”
傅雨烟点头说好,于是便拉着崔扶月的手往屋里走,很快便将房门关上,不让琳琅等人靠近。
崔扶月环顾了房间一周,实在是乱得不成样子,门窗很少开,所以有很重的异味。崔扶月将她刚才扔出来的椅子捡起来放好。
她很快便现了与这房间格格不入的东西,便是那一双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绣花鞋,但从形状来看,崔扶月还是能看出这是一双鞋,它被整齐地放在床的中间。
平日里傅雨烟都是睡在地上,那张大床就是给鞋子睡的。
“这是什么啊……”崔扶月刚要伸手去摸那双鞋子,傅雨烟马上推开崔扶月,跑上前去护住她的东西。
神情带着恐惧,弓着的背在颤抖。
“好,我不喷,但是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珍惜这个东西吗?”
傅雨烟怯怯地看了崔扶月一眼,说:“阿,阿娘……”
“这是阿娘给你的。”
“嗯。”
崔扶月又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屋里的任何东西她碰到傅雨烟都不会紧张,唯独只有那双跟黑炭似的鞋子。
傅雨烟能够静下心来和崔扶月聊天,并且聊了不少,只是情绪有时候还是会不稳定,崔扶月也知道了不少她不知道的事。
崔扶月哄了傅雨烟好一会儿,才将她在没人榻上哄睡着,出来时便见她们还站在门口候着,见崔扶月出来后立马迎了上去。
“怎么样?”
崔扶月来回看了琳琅和傅雨雾,说:“我刚刚偷偷把了她的脉,脉象没什么大问题,她的身体甚至很健康。”
苏雨雾问:“什么意思……”
“就这么跟你们说吧,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崔扶月说:“她甘愿永远困在有阿娘世界里。”
崔扶月说这句话时苦笑了一下,最后无奈摇头,说:“如今凶手已经得到了她该有的惩罚,但她要的不是给阿娘报仇,是有一个可以陪着她的、看得见摸得着的阿娘。”
崔扶月能感同身受,但傅雨烟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还有爱她的姐姐,有一个关心她的嫂嫂,有哥哥,甚至还有一个爹。
但是崔扶月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她不能困在回忆里不出来,因为那上百条人命需要一个清白的证实。
但她今日来公主府的主要原因不是傅雨烟,而是琳琅。
琳琅身上有药味,绝不是因为她照顾傅雨烟时留下来的药味,而是她自己就在喝药,还喝了不少。
崔扶月记住傅池衍的话没有提傅溪尘,可琳琅好像不知该跟谁诉苦,便了一月又一月,终于等来了崔扶月,主动解了崔扶月最大的疑惑。
因为她去明室时现崔扶月已经看到了那些书信。
琳琅坐在书案前,将那散落一地的书信收放整齐,说:“这些,都是我给子岑写的信。”
“那为何不送出去?”
琳琅苦笑道:“送了啊,用最快的马送去的,因为我想尽快得到他的消息,他没死的消息。”
“可是……全部都被退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