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落水后被下属们救上来的陆子宴面颊滚烫,额间冒出层层冷汗,正双目紧闭,昏昏沉沉的躺在榻上。
鸣风鸣剑和几名副将来来回回的踱步,急的脚底都要冒烟。
见大夫站起身,一个个都迎了上去,“如何?”
这些都是手中有无数条人命的军中大将,此刻又十分急切,便显得气势骇人。
老大夫哪里见过这阵仗,背着药箱,急急退了两步,才颤声道“将军患有心疾,这次是哀毁过度,惊痛攻心导致旧疾复。”
“心疾!”众人不可置信,“咱们王爷身强体健,何时有了心疾!”
鸣风鸣剑身为随侍,比其他人更亲近些,想到自家王爷那几次吐血,面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如神祗般无坚不摧的主子,竟然患有心疾。
这病不是沛国公府那病秧子才有的吗!
鸣剑上前一步,道“这心疾能不能治?我们将军可有大碍,何时能醒来?”
“心疾没有根治的法子,需要自己好生调养,喜怒哀乐皆不可过盛,至于何时醒来,”老大夫顿了一顿,道“按理说,早就该醒了。”
言下之意是,如今没醒,是陆子宴自己不愿醒。
他或许是累了,也或许是怕了。
现实太残忍,他害怕醒来面对,生了逃避的心思。
鸣剑喉间一哽,想到自家主子这两年的不易,险些落下泪来。
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战神,哪怕是天下,都能随手取之,却在男女之情上屡屡受挫。
好不容易见到了点曙光,心上人松口许嫁,婚礼都在准备,余生都该圆满的情况下,对方跑了。
跑了就跑了,偏偏还遇上不长眼的将人逼死。
如今,谢姑娘自己死了一了百了,留下他们家主子该如何自处!
鸣剑又恨又怒,可不知该恨谁,也不知该怒谁。
将军府上空的天色随着陆子宴的昏迷,一日比一日都愈暗沉。
府里上至几位手握兵权的副将,下到洒扫的奴仆们都面色冷肃。
原本定好的年后回京,也只能暂时搁浅。
一连三日,陆子宴还是没有醒来,就好像……已经心存死志,永远不会再醒来。
鸣风端着药碗入内,正要如往常般给主子喂下,拿起汤勺的手却猛地一颤,生死危机中都冷静自若的瞳孔不自觉放大。
一旁的鸣剑见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面色也是大变。
……榻上的男人就算昏迷不醒,但面容依旧冷峻,下颌线条都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坚毅,只是那原本乌黑如墨的鬓角不知何时竟变得花白。
他家主子今年才二十啊!
鸣风呼吸沉重,似再难忍耐般,将药碗往地上一丢,对着榻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大喊,“醒来!”
他大声道“不是要扫平天下,登基为帝吗!金国若得知你昏迷不醒,必定要卷土重来,南蛮那也不太平,各地节度使蠢蠢欲动,随时会造反,你现在躺在这里,雄图大业不要了,皇帝宝座也不要了?这么多年的努力,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