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骠已然战死,连着战死的,还有南澳镇的蓝廷珍,这罪过再推,也难推到人家身上。
否则,岂非是让现任靖海侯寒心?
如今已是康熙六十年了,皇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雄才伟略的皇上了。
这些年做事,亦是愈求稳。
再加之台弯丢失,而台弯虽只是个孤岛。但其上面出过明郑,如今的乱民又自称大明正朔。
这些种种加起来,纵使皇上再偏袒满保,怕是也得思量思量了。
毕竟,这锅总得有人背吧!
吕犹龙心中毒计渐生,正好,前日刚得到的消息,那满保母亲病逝。
他正准备写一道折子,给这位总督大人“请求”一个回家丁忧的恩典。
现在,他什么都无需做,只需如实汇报情况。
对了,还得说两句中肯的公道话,最后再适时旁敲侧击的说出,满保母亲去世,按制当回家丁忧的事情。
如此,按皇上如今这求稳的性子。这满保十有八九,得回他的京城,为母丁忧。
这样,皇上也有借口为满保开脱,而这事儿也勉强有了个交代。
皆大欢喜!
想到这里,吕犹龙当即便早早地从自己的巡抚衙门下值,专程回了一趟府邸,去熬夜写折子去了。
对了,还得再加一封急信,同样要走八百里加急,去送给京师的靖海侯。
不要他添油加醋,只要他给自家兄弟上个牌位,再跟皇上请求,照拂一下侄子就行了。
……
还是厦门。
一处不算太大的宅院。
“参将大人大驾光临,卑职这里有失远迎,还请莫要怪罪啊!”
一身便服的刘(志)把总满面堆笑,远远地出来迎接。
在他的对面,吴外亦是一身便服:“刘兄弟客气了,吴某一介败军之将,也不知事后能否保住这个参将之位。当不得刘兄弟如此大礼相迎啊!”
刘志笑容依旧:“吴参将言重了……”
这就从参将大人变成吴参将了,变脸度真够快的。
吴外心中腹诽,却还是面上带笑。
二人有说有笑,各怀心思,快步入了客厅就坐,又让下人上了茶。
刘志喝了两口,这才切入正题:“吴参将今日怎的有空,到咱这儿来了,可是在厦门这里住的不太习惯?”
吴外说:“不习惯?哪有什么不习惯的,我等只是败军之将,能有寄居之所便已是万幸。又岂敢奢求恁多?”
“再说,这可比咱当年被官府逼着迁居台弯时,住的大通铺好多了。说起来,若不是咱运气好。当真就险些死在了路上,给这大海喂了鱼去。”
刘志闻言,竟是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哦?想不到吴参将竟还有此等经历,当真让人意外的很……”
话没说完,刘志忽然愣住。
等等……台弯?
吴参将不是南澳镇水师吗?何时有驻防过台弯?
不对,吴参将说的似乎是迁居……这说的,该不会是朝廷之前搞得迁民吧?
可这迁的民,不是都形同流放,且不得离开台弯半步吗?
这吴参将怎么可能逃脱,还当了南澳镇水师的参将?
再联想到这吴参将似乎是从台弯反贼手里逃出来的……
一瞬间,这位当日在码头值守的刘把总,心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