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客栈”一楼大厅,王祈安三人选择了临街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
“我姬无睿虽然武功平常,却深信自己断人的眼光,幸好王兄今日及时出现,否则我俩性命不保。”刚渡过一劫,烟雨姑娘又安然无事,姬无睿显得心情畅快,开怀道。
“今日我初来乍到,且遇到的意外颇多,因此才不敢轻易相信姬兄之言,还请姬兄见谅。”听姬无睿如此一说,王祈安有点不好意思道。
“腾辉在此也谢过王公子救命之恩,异日如有用得着在下之处,还请公子尽管吩咐。”傅腾辉抱拳感激道。
“傅兄乃是南海崖州岛玄刀门传人,今日受我所累,小弟难过之极。”姬无睿向傅腾辉抱歉道。
“姬公子对玄刀门有大恩,公子之事本该戮力相助,今日差点有负师门所托,该是腾辉感到愧疚才是。”傅腾辉忙道。
“玄刀门?”王祈安记起龙骧军副将崔师从正是其门下传人,大江遇袭之后,只怕他跟一众兄弟已凶多吉少,想到这里不由神情一黯。
“王兄可是有何忧虑难事?”姬无睿留意到王祈安神情变化,不由关切问道。
王祈安心想此刻还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搪塞道:“见识了兴王府的实力,令我更有无能为力之感。”
“难道王兄此次前来兴王府,竟与文定王府有关?莫非也是因为佛骨?”姬无睿问道。
经历烟雨楼一战,加上得知傅腾辉与崔师从乃同门,王祈安觉得没有再隐瞒两人的必要,况且不说明来意,恐难借助姬无睿的情报网。于是他将太平观血案和此行目的大致说出。
“空法大师的怀疑虽有道理,但文定王府高手云集,今日你也见到,光是谢暹和牟巍然已是难以对付,何况还有逍遥半仙这等传说中的人物坐镇,如想进府刺探,无异飞蛾扑火,一个不小心,性命难保。王兄且莫急于一时,先待小弟想想办法。”听到王祈安的计划竟是夜探文定王府查找玄一下落,姬无睿不由慌忙劝阻道。
“兴王府目前看是平静,实际背后正风起云涌,南汉皇帝刘洪昌不理朝政,终日在后宫寻欢作乐,更有一癖喜,就是爱看摔跤角斗,惹得朝中阿谀奉承之辈纷纷从各地网罗此技艺高手献入皇宫。朝中军政大权基本被文定王刘洪弼、武靖王刘洪熙、循王刘洪杲三方势力把控。当前文定王府权势最盛,朝中大臣依附者众,近来大展手段拉拢人心,暗中扩充实力,足见其野心勃勃。据说去年刘洪弼派人前往南天竺国,不知用何种手段,竟能说服其向南汉献上释迦牟尼的一截手指佛骨,此举令文定王在佛门声威大振,要知南汉历来崇佛信道,教门势力根深蒂固,若能平顺迎接佛骨入驻皇城,影响不容小估。廖仲信近半年来频繁代表王府招揽江湖高手,怕也是为今年的浴佛节做准备。”姬无睿不愧是专司情报买卖,对眼前兴王府局势倒是了如指掌。
王祈安在北周虽也偶有听父亲及府中将领谈起天下大势,但更多也是关注北方局势,对僻处岭南的南汉知之甚少。此刻听姬无睿谈起,不由凝神倾听。
“南汉的另一变数则看武靖王刘洪熙,其与刘洪弼关系并不和睦,两人在朝中争利夺势,已明争暗斗多年。别看其表面行事低调,暗中可没少培植利己势力,近日,他更是刻意拉拢其弟韶王刘洪雅,两人似乎已经达成某种利益合体,意图难测。”姬无睿稍顿后续道。
“在北周,敕封是二字王为郡王,一字王为亲王,亲王总比郡王阶高势大,为何如姬兄所言,文定武靖两王比循王韶王更得势?”王祈安心有疑结,不禁插口道。
“这就要从刘洪昌说起了,我们这位当朝皇帝总喜欢倒行逆施,封号正是其中之一,文定武靖二王为亲王,循韶二王为郡王,刚好和北方诸国相反。”姬无睿笑着道。
“原来如此。”王祈安恍然道。
“刘洪雅是不是暗中在支持岭南帮,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奇怪。”王祈安于是把岭南帮联同“妖娆剑客”褚连尧和天枢宫左护法沈瑞庭围截程紫妍之事道出。
“天枢宫?”姬无睿大有深意的望了傅腾辉一眼。
“天枢宫在南海一带与我们玄刀门乃水火难融的宿敌,只是多年来势均力敌,大家谁也奈何不了谁。按王公子这么说,他们大有可能投靠了文定王府,若真是如此,说不定会借王府之力对付我们,看来我得让人尽快通知师门,好商议对策。”听到沈瑞庭曾在文定王府出入,傅腾辉不由担心道。
“傅兄顾虑得有道理,此事并非不可能!”姬无睿点了点头道。
“不过蹊跷的是,要说褚连尧出手帮助梁烽刚好印证了刘洪熙和刘洪雅兄弟连成一气的消息,那天枢宫如果选择了投靠刘洪弼,沈瑞庭又怎会参与刘洪雅支持的岭南帮之事?”姬无睿微微蹙眉,有些疑惑道。
“难道天枢宫真正想要效力的人并不是刘洪弼?”王祈安记起当时沈瑞庭离开文定王府前后的神情变化。
“无论如何,天枢宫如此积极参与此事,必有其不可告人之目的,如果他们得势,先要对付的必是我们玄刀门。”傅腾辉再次表达忧虑道。
“离浴佛节日渐临近,近日出现在兴王府的陌生江湖人物也是越来越多,只怕有人已经蠢蠢欲动,接下来的这里的形势恐怕更是波谲云诡,不知道将有多少人卷入纷争。”姬无睿面露忧色道。
“姬兄似乎意有所指?”王祈安听姬无睿语气变化,不由问道。
“北方局势不稳,兼且向来忽视岭南之地,毫无介入南汉朝局之意,姑且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南吴、东越、西蜀,还有与南汉接壤的楚闽二国,对于南汉迎接佛骨一事,恐怕都不会坐视不理。如果无法公然干涉,必会暗中伺机而动。新占虔州的张遇贤本是佛门一系,更不会容许佛门圣物入驻兴王府,那将动摇他的信徒根基。另外还有一些地方割据势力,譬如叛汉自立的安南,难保不会来趁热闹。我本奇怪,往日文定王府处心隐藏实力,今日廖仲信却一反常态,带着多名王府高手,特别是‘逍遥半仙’许长山公然现身,只怕隐有警告各方江湖势力之意。”姬无睿道。
“王兄或许能明白我为何要大篇谈论眼前的局势。如太平观血案真是刘洪弼幕后授意指使,眼前观主极有可能被关于王府某秘处,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潜入王府救人,无异于蚍蜉撼树、以卵击石。离浴佛节尚有不足一月时间,如我分析无误,当刘洪弼忙于维稳大局,应对各方势力,府内空虚之时,我们才有可趁之机。王兄以为然否?”姬无睿大废唇舌,无非还是担心王祈安不了解目前形势,鲁莽行事,以致丢掉性命。
“我并非鲁莽之人,姬兄可以放心。”王祈安当然明白姬无睿的良苦用心,但救人如救火,他怎能一直等下去。
“要是能有一张文定王府的内部布置建筑图就好了。”王祈安突然道。
“有了,或者可以到一个人府上碰碰运气!”姬无睿突然想到什么,欣喜道。
“南汉的天才大名匠,最年轻的六部侍郎,工部侍郎李准,兴王府大半的皇家贵族府邸建造都是出之他之手,说不定在他府上可以找到兴王府的构建图。”姬无睿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