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储君的身边伺候,家世清白是要的,其次还要有家世背景,别说旁的,单是沈律的四位近侍都是各大世家的公子哥。
沈岁晚也明白,她与沈律,果真是九重天上的云和潭池里的泥,地位悬殊。
她本就是遗弃的孤女,身份下落不明,现下又多了个叛贼之女的名头,若是没有沈律,谁都能搓圆捏扁。
今日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算下来,沈律也算救了她的命,王府抄家时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又给了她许多庇护,除了塌上无节制些,其余可见沈律是她值得依附的大树。
往后太子妃入府,她定要被赶出东宫的。
若是这些时日将沈律哄得高兴些,最后能央着他为她寻找生身父母,放她安稳出宫,便是最好的了。
沈岁晚念及此,面上又多了几分光彩,给她脖颈处上药的寻香都一愣,笑道:“姑娘,生得可真好看。”
一边整理床榻的寻诗一愣,侧头看过去,好一个楚楚西子姿,嘴角不可见的撇了撇,继续低头整理被寝。
沈岁晚同几人不大熟悉,这般直白的夸奖让沈岁晚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多谢。”
她敛了敛笑意,暗自沉思。
沈律眼线遍布,查清她的身世应当不是什么难事。不管当初父母为何抛弃她,她都想陪在父母身边,她太想有家了。
第1o章
杨花散尽,池中荷菱添绿,夏日悄至,惊春苑那青柳洲的木槿花也打着花苞绽放了,白的重瓣木槿清雅好看。
沈岁晚穿着身碧落色宫绣烟笼昙花的绡纱裙,原先以为沈岁晚出身低微,穿这些名贵料子也有些违和,换上了倒是觉得浑然天成。
即便现下沈岁晚不大熟练的跟着寻茶学着沏茶添香,这些在沈岁晚做来,无论身形还是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赏心悦目,好像有些人就是天生主子命一般,寻诗移开眼,继续在一边说着这几日福传公公送来的物件。
一人说的心不在焉,一人听的心不在焉。
不等两人再说,寝外面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能细微的听得见一阵宫铃的悦耳声。
果然,寻香跨进殿里,见姑娘在跟着寻茶学着焙茶,神情轻快道:“姑娘,奴婢打听到了,殿下真是今儿回来了,怕是在正殿处理政事。”
沈岁晚面上闪过一丝欣喜,闻言也将手上拿着的竹篾放下,转头问寻棋:“典膳司那边的膳汤可备好了?”
寻棋点点头,“方才奴婢过去时便见已经用小火煨着了。”
寻诗见一个两个的模样,皱皱眉,沉稳道:“殿下待处置和批阅的事情繁多,姑娘还是莫要急着去殿下跟前,殿下想起姑娘,自会来惊春苑看姑娘。”
殿中众人面色一顿,这些日子看来,沈律怕是已经将她忘记了。
前几日沈律又去了翼州,今儿才回来,沈岁晚说是不上前凑过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得着人,更莫说讨得沈律欢心。
见沈岁晚跟着寻香进內寝梳妆,寻茶将那映清竹的白瓷茶盏放进圆肚茶洗里,看了眼低眉不知在想什么寻诗。
“我的好姐姐,你向来精明,今儿怎的糊涂了,咱们被拨来惊春苑伺候,姑娘若是不得宠,咱在东宫能有多得脸?”
“咱东宫现下没有正经名分的小主,往后要是圣上指婚了,哪家主子能容得下惊春苑的这人在。”寻诗面色冷冷道。
寻茶这下算是皱了皱眉:“真该说你糊涂了。你方才也说了,若是离了惊春苑,咱们在惊春苑伺候过的宫侍,日后还能去哪个小主院里伺候?”
寻香都能明白的道理,寻诗这是自个儿心气高,不愿伺候身世低贱的沈姑娘。
两日听见动静,见沈岁晚从寝出来,纷纷噤了声。
沈岁晚依旧穿着这身碧落色的烟笼昙花绡纱裙,在腰间加了白玉环禁步其余配饰,极为搭衬这身清雅意的打扮。
正巧打扮好,寻棋便端着膳汤过来,沈岁晚便带着人出了惊春苑,往正殿走去。
总的算来,东宫共分为前殿和后殿,相当于皇宫的前朝后宫的布局。
而惊春苑算是后殿中偏远的一处院落,顺着一路往正殿走去,沈岁晚才知道到底是有多偏远,便是沈律想起她都懒得过来的程度。
惊春苑旁边的寻幽潭正是地势高处,其中引出揽月河,顺流至前殿崇文馆旁边的抱月湖。
沈岁晚再东宫的这几日安分的呆在惊春苑,这些宫侍太监岁虽对沈岁晚好奇,却都规规矩矩的,没人敢去惊春苑偷看。
今儿福传带着十数名宫侍太监在烟波水洲这处洒扫,清理残花,还在吩咐着身边的宫侍将这些已经开败的花枝修剪了,换上的夏日花株。
身后几位宫侍陡然窃窃私语起来,“看那边。。。。。。”
福传皱眉,回头方要斥唬人,霎时顿住,不近不远处走来一女子,一身颜色青浅的绡纱裙,头上挽了朝云髻,却只是簪了个缀珠的青玉小钗。
偏偏是这青浅的素雅的打扮,将那风娇水媚的容貌凸显了出来,原以为这沈岁晚是同当年沈琉晚一样的娇弱白花的模样,才能博得殿下的怜惜。
今儿一看,可真是恰恰相反,这沈岁晚生的,可真是。。。。。。福传没念过书,形容不上来,只知分外勾人。
寻香注意到这边,几人正路过烟波桥,凑到沈岁晚前面道:“姑娘,前面是福传公公,同福岚公公是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