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馨儿听见了,急忙走上前去,躬身道:“妾身在。”
老夫人看了看她,淡淡地说道:“今儿个淳哥儿满月,能够蒙皇上赐名,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你也是沾了极大的光,够有脸面的了!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最忌得意忘形,你要戒骄戒躁、好自为之,好生抚养淳哥儿。否则若是淳哥儿今后不能拿出个样子来的话,岂不是辜负了皇上今日的一片好心?那样将军在皇上面前也会丢脸,而将军丢脸就等于是咱们家族丢脸,你可千万要记清楚了!”
裴馨儿一直低着头,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便恭声应道:“妾身明白,请老夫人放心,妾身定会好生抚养淳哥儿,必不会让他令将军府蒙羞。”
老夫人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这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挥了挥手道:“好了,你刚刚出了月子,回去歇着吧,另外照看好淳哥儿,他今儿个也是累了。”
裴馨儿求之不得,赶紧行过了礼,便转身退了下去。
她大大松了口气,没有听到老夫人要将淳哥儿报过去教养的要求,真是万幸!她最怕的就是老夫人因为皇上赐名的事儿,对淳哥儿青眼有加,决定将他报到自个儿院子里亲自抚养的话,那她可就真是欲哭无泪了!好在老夫人终究还是有些顾忌的,八成是怕这样做了更加给她长脸,让她的风头盖过了冯氏去,将来将军府的后院儿又不得安宁。
不过这样最好。她的儿子,一定要是亲自教养的,交给谁她都不放心,包括老夫人在内!
她刚走到门口,便跟从外面进来的冯氏撞个正着。冯氏因为掌管中馈的缘故,客人们走了之后,还要布置一番,让下人们收拾妥当,这才能休息。
她看到裴馨儿正往外走。顿时心中一股嫉恨之情便油然而生,不免不阴不阳地说道:“哟,裴妹妹这是要去哪儿啊?老夫人、夫人她们都歇下了吗?”
她明明能够看到老夫人和昭夫人端坐堂上,却还故意这么说,不过是想拿捏裴馨儿的错处罢了——她们两位都还在做,她一个小妾又怎能提前离开呢?
裴馨儿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又展颜一笑,谦恭地说道:“大奶奶说笑了,老夫人和夫人不都在里面坐着么。是老夫人体恤妾身刚刚出了月子,淳哥儿又唯恐没人照料,这才开恩让妾身先行回去休息的。”
冯氏听了就是一愣,随即更加强烈的嫉恨感汹涌而起。
不过就是生了个儿子么?不过就是生下的儿子刚好碰上了被皇上赐了个名么?凭什么就人人将她们母子当宝了?!连老夫人一向不大喜欢她的。都能够如此开恩,现在就这样了。以后她不还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心中恨得要死,面上却仍旧不得不露出了笑容,她看着裴馨儿,语气一变,便戴上了十分的关心,说道:“说得也是,到底是老夫人心疼儿媳!我看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今儿个太忙。都没时间好好儿看看淳哥儿、跟你说说话儿,明儿个再找你好生聊聊。咱们姐妹也有日子没好好聊过天了!”
裴馨儿便也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笑着说道:“大奶奶有心了,妾身感激不尽。那明儿个妾身再去给大奶奶请安。”
冯氏点了点头,裴馨儿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继续向外走去。
冯氏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眼中阴霾一片,仿佛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待转身时却又化作了一片云淡风轻,嘴角微微翘着,快步走进了屋去,一进门就赶紧走到老夫人跟前拜倒,笑着说道:“老夫人,孙媳来迟了,您可千万别怪罪!”然后又给昭夫人行了礼,说道,“娘,儿媳来迟了。”
老夫人便点了点头,道:“你还有事,不要紧。不过方才就见你进了院子,怎的这会儿才进来?”
昭夫人也淡淡地说道:“是啊,家中的事儿固然重要,既来了这里,就该快点儿进来给老夫人请安才是,怎的在门口还耽搁了那么久?”
冯氏心中一跳,急忙说道:“老夫人、娘请见谅,方才我在门口碰见了裴妹妹,随口聊了几句,便耽搁了时间,当真是失礼了!”
老夫人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能够和睦相处,那也是好的,只是你们平日里都在内院儿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话不好说?偏偏要站在门口说话儿!”
冯氏便笑道:“老夫人说的是。不过今儿个是淳哥儿的大喜日子,我却一直没能好好给裴妹妹道个喜,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是要赶紧说了。不然过了今天,岂不就显得我心不诚了?”
老夫人便道:“你也是个有心的!”
冯氏的眼光闪了闪,看了看老夫人,斟酌了一下,便走上前去,笑着说道:“老夫人,其实淳哥儿一出生,我就瞧着他是个有福气的,如今可不就露出端倪了?不过才满月就蒙皇上赐了名,将来必定还会有大出息,说不得咱们将军府未来的前途就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了也不一定呢!”
老夫人听了这话,便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不愉,道:“你混说什么呢!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不是还有敦哥儿在么?淳哥儿再怎么好也是他自个儿的造化,敦哥儿才是长子嫡孙,将军府的正经继承人!你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赶紧琢磨怎么样才能好好教导出敦哥儿来,让他有那个能力撑起这个家来!”
冯氏被她一顿训斥,当下不敢辩驳,赶紧低眉敛目、毕恭毕敬地说道:“是孙媳想得浅薄了,只想着淳哥儿是好的,却忘了规矩。孙媳错了,日后定不会再犯,敦哥儿的教育孙媳也会放在心上,定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将军的继承人,不负老夫人所望才是。”
老夫人这才面色稍霁,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但俗语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论做什么都要按照规矩来做,否则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冯氏唯唯诺诺,面上十分的严谨,还有着些微的愧疚。心中却是大定,暗地里了开了花——有了老夫人这番话,便是昭煜炵再怎么宠爱裴馨儿、宠爱淳哥儿,也别想从敦哥儿手中抢走继承人的位子。
淳哥儿有皇帝的赐名又如何?在继承人的问题上,便是皇帝也不能越俎代庖,终归还是要昭煜炵自个儿说了算。而昭煜炵又怎能不听老夫人的话呢?!
她低垂的眼中凶光闪过,待确定了敦哥儿的继承资格,她再来慢慢收拾裴馨儿那个贱人,和那个同样下贱的小子!
她们在这边说得热闹,孙氏和李氏又习惯性地被当成了透明人,谁也没搭理她们。两人的面上却都是一片平静,已经很习惯于这样的待遇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只是李氏偶尔地一转眸,却现孙氏的眼中似乎有什么闪过,她不由一愣,仔细再看时,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的心中顿时便升起了一丝警惕。
裴馨儿却不知道自己身后生的事情,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对冯氏而言十分看重的继承权,在她看来却完全没什么好争的,如果可能的话,她巴不得淳哥儿将来长大了能够自立门户,拜托将军府这个沉重的负担,他才能活得自由、活得快活。
她一路疾行回到了院子里,先便去查看了儿子的情形。这会儿淳哥儿已经又睡去了,可爱恬静的睡颜让她几乎挪不开眼睛,无比爱怜地亲了亲儿子稚嫩的小脸,她这才出来,又去了灵姐儿的房里查看。小孩子不能熬夜,灵姐儿也是早就被送回来休息了的,这会儿也已经沉入了梦乡,她陪着女儿坐了一会儿,替她压了压被子,也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才起身回到了自个儿的屋子里。
这会儿留守的莲儿已经让人烧好了热水,她卸了妆容,洗漱过后便来到了浴室,整个人泡进了热水中,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适中的热水熨烫着疲惫的肌肤,自从她生产以后,一直在床上将养着,确实很久没像今晚这样劳累过了!
她坐在浴桶里,头靠着桶沿,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竟然就打起盹儿来。
莺儿推开门走进来,见状不由微微一笑,便上前轻轻摇醒了她,说道:“姨奶奶,醒醒,别在这儿睡,仔细着凉!”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看了看自己的贴身丫鬟,笑了笑道:“无妨,水还热着,帮我擦擦背吧。”
莺儿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浴巾,便轻轻替裴馨儿在背上揉捏起来。
她一向都服侍惯了裴馨儿的,自然很清楚裴馨儿的喜好和习惯,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揉捏的地方又是裴馨儿最容易感到疲劳的,裴馨儿被她揉捏得十分舒服,不一会儿的工夫,竟然又昏昏欲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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