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轻飘飘又无着落的目光,偏教阮瑟觉得自己此时正站在巍峨山巅之上,仰头天穹、俯川流,皆是旷远又近在眼前。
让她无端屏息,忽生紧张与怯怯。
她下意识地看向赵修衍。
不知是想得到他的鼓励,亦或者是想让他代为回答。
四目相对间,赵修衍笑而不语,只是稍稍一颔。
不言而喻的回应。
阮瑟的心一下就得到了安定。
回,她覆上谢夫人温热柔软的手,矜重点头,“承蒙夫人厚爱,瑟瑟愿意。”
“日后瑟瑟也会将您和谢大人看作亲生父母,尽善尽孝。”
谢夫人笑得更为欣慰,轻拍着阮瑟手背,“好。”
“我和老爷也算是有女儿的人了。”
“今日还得往柳山关送一封信,好让嘉晟也知道,他有个妹妹了。”
即便这份母女之缘没有血缘相牵,也能圆她多年的一份求而不得。
聊以告慰。
念及方才阮瑟下意识看向雍王的那一眼,谢夫人半是打地添道:“日后若是雍王殿下欺负你,你便回谢家小住,我和老爷自会为你撑腰。”
“旁人同是如此。”
谢尚书点头,难得逾越君臣之道:“这是自然。”
“谢家从不会让任何女儿经受不该受的委屈与指责。”
立足上京、仰受天恩,谢家祖上出过几位皇后。
最为鼎盛时,甚至敢入宫向皇帝讨要说法,后又全身而退。
雍王尊贵,但谢家的女儿同样独一无二。
全看谢家人愿不愿意罢了。
“夫人好意瑟瑟心领,若有朝一日殿下欺我,我定然会来寻夫人替我做主的。”阮瑟挽着谢夫人,坦然之中半掺些许羞赧。
“还唤夫人?”
赵修衍置之一笑,好意提醒着阮瑟,“瑟瑟,你该改口了。”
只听他这语气,阮瑟便知他又在作壁上观,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眸光复又流转到谢大人和谢夫人身上,名为羞赧的浪潮忽的上涨,片刻后她才轻声改口;“爹,娘。”
谢夫人笑着应下。
谢尚书虽未开口,但显然对阮瑟这一声爹颇为满意。
又在湖心亭稍坐片刻后,谢夫人便带阮瑟去往后院,去看府中一早为阮瑟备下的院落。
二月春风尚浅,柳枝轻摇,裹挟着母女二人逐渐熟络的闲聊声吹入湖心亭。
赵修衍和谢尚书都是习武之人,耳力比寻常人明晰许多。
直至言语飘远,自亭中绵延至九曲回廊外皆是一片寂静后,赵修衍才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放在石桌上,单指将其推到谢尚书面前。
他开口时不生半分波澜,只觉这是一桩再寻常、再公允不过的一桩交易,“这是谢大人想寻的东西。”
“本王如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