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好马,顾飞雪陪同上官凌芸走进药铺,进门便能看见一个柜台,柜台上方垂挂着很多药包,而后面则是一列又一列的药柜,药铺老板正在替一个略有咳疾的妇人抓药。
“这些药你回去之后一天煎一次,最好是睡觉之前喝,喝完之后再到我这儿来看。”
“好,谢谢陈大夫。”
等妇人买完药后,上官凌芸向老板要了几味药,还另外要了一些包扎用的东西,这姓陈的老头便对她说,家中若是有人受伤了,最好还是到医馆里瞧一瞧,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上官凌芸只笑了笑,托词说家中小孩顽皮,帮忙干活的时候不慎划破了手,还说已经找大夫瞧过了,闲聊过程中连“鹤川”的半个字都没提过。
走出药铺,她们又去了脂粉铺和成衣铺,易容所需要的东西很多,不过这次顾飞雪打算弄得简单点,毕竟那些杀手也仅仅只是靠画像来认人。
衣服一换,脸上再抹黑点,加点胡子和肉痣,舍去华丽的装饰,任谁都不会想到鹤川富会穿的跟普通老百姓一般无二。
两个人手里都沉甸甸的,将东西搬上马背固定好后,才牵着马往镇子外走。
从这儿到马车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一句话都不说好像有点奇怪,于是顾飞雪主动开口想拉近关系:“没想到这买买那买买就买了一大堆………芸姨,还好有你来陪我。”
上官凌芸依旧不冷不热的回了一个“嗯”。
“安顿好之后咱们再在街上逛逛吧!可以吃小吃,买一买好看的饰,”她的声音娇俏,语气里充满了期待:“对了,也不知道这里晚上有没有灯市?好久没有买花灯了……”
看着她,上官凌芸情不自禁想起了小时候的知意,也是像这样很期待每天晚上出去玩,她也很喜欢看灯会。
印象最深的一次,白浮生抱着她放在肩上,她手里拿着糖葫芦和泥娃娃,在斑斓绚烂的焰火下,笑得特别开心。
“知意……她那些年过得怎么样……”上官凌芸低下头,轻声询问着。
“她……每天都很开心,我们一起练功,一起吃饭,一起躲到没有人的地方去偷懒……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想起流霜,顾飞雪仍是会控制不住的想要流泪,流霜是支撑她走过无数黑夜的光,是她陷入绝望的希望,可是,这一丝仅存的光最终还是陨落了。
她忽然停下来,眼泪滑过脸颊,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哽咽地低头道着歉:“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保护她……”
“凶手是谁。”上官凌芸平静地问着。
“是冷素心……我一直记着,这些年我隐藏自己的实力,故意让她对我掉以轻心,在得知她会对四方城出手的时候,我就知道杀她的机会来了……那时候我没有把握,想着,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跟她同归于尽……”
“……谢谢你……”
顾飞雪有些惊讶,她以为上官凌芸会因为欺骗的事讨厌自己,但现在竟然在跟自己道谢。
短短三个字,已让她浑然不觉地流下了泪。
“你做到了我不可能做到的事,就算那个女人还活着,我也没有机会动她……”上官凌芸默默揉捏着缰绳,指甲嵌入绳子里,她表面平静,手指却在轻微的颤抖。
爱女被人害死,客死异乡,连尸体都不曾留下,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痛苦又有谁能理解?
这时,顾飞雪忽然停下,她走到马儿的前面,将一样东西拿了出来,“这是霜儿的东西,我一直带在身上……”
是知意小时候戴的那枚项圈!
上官凌芸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放开缰绳,快步走到顾飞雪面前,颤抖地伸出手接过那项圈,女儿的音容笑貌不断在脑海中闪过,压抑许久的情绪在此刻彻底释放出来。
她抚摸着项圈,就好像在抚摸着女儿的脸,双腿已然支撑不住身体,她跪倒在地,眼泪如洪水决堤,此刻只剩下无声的痛哭。
顾飞雪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渐渐露出了苦涩的笑。
霜儿,你看见了吗?你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了,你终于回到娘亲的身边了,她不会再把你丢下,你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