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徐山山又看向“吴妸”,旧人重逢,有趣的是……她自己变了,南宫非如今也是一副面目全非,判若两人。
“他是为了要复仇,那你又是为何?”
“吴妸”在她的眼神下,气势像膨胀起的泡沫,一戳就破了。
一时语窒,却是半晌都答不出来。
……他还跟以前一样,在她面前永远都像一个拘谨的学生,答话前都得斟酌好用词。
“听闻蚩尤宫专收容那些受尽情伤、断情绝爱之人,只因他们的宫主曾被人抛弃……”话到这,她特地停顿了一下,容他反应。
“吴妸”,也就是南宫非当即脸色骤变。
徐山山又继续道:“这才因爱生恨,建立起了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教派,我倒是好奇,当年你稳重自持,守身如玉,哪抽的时间去与人谈情说爱,然后又惨遭抛弃?”
神庙其实与佛门相差无几,皆需守门中清规律例,包括大国师她在内,皆为童男童女。
吴妸经她一番笑意调侃,又羞又臊,又急又恼,一时之间别人竟很难从他脸上分辨出一个最正确的表情。
但都能看到得他是有苦说不出来。
至少当着徐山山的面,他说不出来。
旁边怀孤看到这一幕,指尖掐破了手心,他皮笑肉不笑道:“南宫非,你还记得你在做什么吗?”
“谈情说爱”,他配吗?
南宫非深吸一口气,虽然他如今顶着一张女人的脸,可那神态表情却透露出男人的锋芒深邃。
“我无意与……你作对,当年我执意要离开神庙,无论最终是何下场,皆是我咎由自取。”
“到如今我也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我自知自己秉性卑劣,贪逸恋情,与神庙的教诲背道而驰,我修不成圣人,便只想当一介俗尘凡子,去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野心勃勃,永不满足于现状,似乎是每一个男人拥有能力之后,都必不可少的特征。
他们利用神庙与她的教导,习了一身本事,如今反哺于她的,则是强烈欲望之下与她的分庭抗礼,不肯相下。
多像啊。
她跟她教出来的这些“逆徒”。
徐山山双手陇袖于腹前,她的站姿神态,总会叫人联到了一些福祥安宁、神圣庄严的典范,即便是她此番内藏凶狡,满心杀意。
“我倒也不劝你们,如今再确认一遍你们的意志后,我们之间便再也没有什么好说了。”
观徐山山的气息隐约有了变化,很细微、亦很微妙。
怀孤周身血液一凝固,四肢末梢麻,他知道她这是要动手了。
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她的,他的“尊上”,向来是能动手解决,便从不用言语来感化劝诫。
“等一下,我最后想问您一句……您还会回去吗?”怀孤别有深意地问道。
回去?
徐山山似觉得此话甚为可笑,她也笑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的笑,与先前的任何时候都不同,不是那种万事不沾尘埃的假仙笑,反倒是被锋利的刀锋撕裂了了脸皮,露出底下真实的血肉。
她说道:“我当然会回去,但是……景国的大国师却是永远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