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心下稍安,紧接着又是一阵后怕,因为他没否认前半句话。
“那前线…”
“小摩擦,不打紧。”
“你不是说,这回只是个寻常任务,怎就遇见这样险的情况?”
“战场哪有定数,瞬息万变的,不过和谈在即,离一统不远了。”
说到和谈,流萤垂下视线,心思转了一转,“你说的和谈…是不是军部的人都会去?”
“不止,这回和谈的主要目的,就是解决现下各自为战的局面,实现大一统,一致抗敌。”
“那该是怎样谈呢?既然都想统一,就直接统一好了,专门开个会做什么?”
“你想简单了,即便是统一的想法,也有宾主之分,决策上听谁的,各自的势力集团如何分配利益,种种细节都要在会议上敲定细节,含糊不得。”
“这么说,哪里是一时能谈完的?”
韩宏义一笑,屈指刮过她的鼻尖,“所以议程共有五天,准确的说是六天,最后一日有个酒会,大家都好好放松放松。”
“哦,”流萤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后问道,“那…卢先生也去吗?”
提到卢先生,韩宏义的笑意收敛,柔声劝道,“我知道你恨他,可他对大帅很重要。”
“大帅对你很重要?” 韩宏义迟滞一瞬,“知遇之恩。”
流萤不再言语,更说不出让他带自己去参加酒会的要求。
她低着头,他也不强求,将她整个圈在怀里,下巴顶着她的头顶轻轻摩挲。
“这段恩怨皆因我而起,你要什么我都补偿你,并非我不近人情,只是家国两难,卢先生看顾着大帅的身体,若没有他,大帅撑不到今日,若没有大帅,咱们这地界被谁统领了都不是美事。”
“这么说,还非他不可了。”
流萤愿意还嘴,韩宏义心里便踏实一些。
他继续解释道,“后养的总是不如亲生的,落到谁手里,咱们都只会是前线。”
“那就这么算了?”
韩宏义想了一想,说道,“除非谁能顶替了义父的位子。”
流萤眼里闪出希冀的光,抬起头问道,“3少爷呢?他可不可以?”
韩宏义无奈一笑,“俊明医术过硬,也未见得就愿意。”
他本意想难住流萤,可她的天真让他觉得煞是可爱。
流萤不晓得他的心思,悠地站起来,“我去同他说,未见得就不愿意。”
韩宏义拉住她的腕子,流萤回过头来,见到的是他欲言又止的踟蹰。
“你…明日再问吧。”
他的手上明明有厚厚的茧,流萤却觉得他在出汗,好生刺痒。
他不想放她走。
他历经生死,平安归来,该抱得温香软玉一解相思,可…
流萤不自在地扭扭身子,韩正卿说的对,纵欲最是要不得,她今晚断不能再碰了。
韩宏义的目光在她双目间游走,流萤下意识避开,他便晓得了,她不想靠近他,甚至想逃。至于老3…她那般笃定的态度,想来二人的关系也与离家前的境况大为不同。
韩宏义深吸一口气,随即露出温和的笑脸,“无妨,你去吧,晚安。”
手腕被松开的瞬间流萤便后悔了,她站在原地,几度开口想要解释,却也只是开口而已,她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韩正卿今日一番谋算,只为着不要她晚上宿到韩宏义的房里去,可偏巧还是她自己哭着求来的,这事她辩不明,同韩俊明的关系,她也没什么可辩。
一时间,流萤竟开始恨起自己来,由着性子,错事连连。
她像个犯了错被抓包的孩子,站在原地垂着头,小脚拢在一处挪不动步子。
韩宏义最是见不得她这般可怜模样,心下一软,开脱道,“没关系,我确实是累得很,需得好好睡一觉,你想去便去吧。”
他这样说,流萤更是难受,泪珠子瞬间溢出来,“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我今日、今日不能…”
韩宏义不忍,忙将她抱回怀里,“我的错,让你误会了,我自是知道你身子没好,需得静养,也确是想留下你,只想抱着你,什么都不做也心满意足。”
流萤止了哭,心里五味杂陈,韩宏义不清楚这段时间她的身子好得七七八八,更不清楚她对“抱着”两字的敏感。
男人都是忍不住腥儿的猫,近了身就想要得更多,以韩心远最甚,一哄二骗的次数多了,流萤便不信这些说辞。这样想来,韩俊明竟然是最讲信用的,嘴巴上坏得很,倒是说到做到,从不哄她。 流萤在他腿上坐得不舒服,动了动小屁股就撅起嘴巴,“还说不想呢…”
韩宏义面露尴尬,“我的错。”
“这样可不敢同你睡,我回自己屋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