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眯起了眼:“你打算如何拦下他们?”
李素节微笑道:“我是先生门下弟子,还是大唐天子的皇子,这两个身份说出来的话,他们信不信?”
“弟子赞同先生的态度,他们不是乱民,只是一群受到谣言蛊惑的可怜百姓,能不杀还是尽量不杀。”
“弟子带少量人马过去,以先生门下弟子和当今皇子的身份,将谣言澄清,其乱可解。”
李钦载笑了:“他们当中或许有不怀好意之人,你不怕被冷箭射杀了?”
李素节也笑了:“他们没成气候,或者说,他们不敢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若是射杀当今皇子,所有人都得死,他们图什么?”
说着李素节长揖一礼,沉声道:“弟子随先生下江南,一路毫无建树,但弟子跟着先生学到了很多,请先生信我一回,试着让弟子处置此事,无论成与不成,弟子可保全身而退。”
李钦载目光深沉地看着他,良久,缓缓点头:“好,伱去拦下他们,若是当场散去,各回各家,此事我可不追究,若是冥顽不灵,继续聚集生事,姑苏城外便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你告诉他们,聚集百姓是一回事,包围朝廷城池或军营是另一回事,两者绝不是一个性质。”
“予你一千兵马,再调拨一百李家部曲贴身保护你,素节,无论成败,你必须活着。”
李素节欣喜行礼,转身告退。
星夜之下,大营各处哨声四起,兵马开始集结。
片刻后,李素节披戴铠甲,领着一百名李家部曲和一千手执火器的兵马出营开拔。
李钦载站在帅帐外,目送李素节离去,眼中布满了欣慰和担忧。
孩子,好像真的长大了。
很多年以前,祖父李勣大约也如此刻般默默目送自己离家,他的心情李钦载此刻才体会到。
或许,这也是一种传承,一次轮回。
…………
清晨,天刚亮,大营外便缓缓行来七辆马车。
除了马车,七位家主身边连随从都少得可怜,大约是不敢在李钦载的大营外炫耀排场,怕引起李钦载的反感。
辕门外停下马车,七人步行而入。
天气不错,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这么好的天气,设宴当然在户外。
帅帐外摆开了一列矮桌,矮桌上美酒佳肴俱备。
今日的李钦载穿着很正式的紫色官袍,头戴纱冠,看起来不怒自威,令人心生敬畏。
跟以往的私下来往不同,今日是正式场合,也是李钦载作为天子钦差,与江南七大望族的正式谈判,或者说利益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