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诗允坐在地板上说得极为平静,可盈满眼眶的泪珠随着她低头的一瞬成串抖落。
“哗?有没有搞错?难道你真的失恋了?”
“是不是雷耀扬那扑街大佬把你甩了?!”
Wyman有些情急走上前,迅速坐到她身旁关切询问。
女人红着眼看向老友摇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表情让Wyman一头雾水,完全猜不到她到底为何会如此难过。
过了须臾,齐诗允还是没有对他说过只字片语,Wyman叹了口气,拿起另一支空杯开始倒酒,握着杯身与她手中玻璃器皿碰撞出声:
“你想说也好,不想说也罢…”
“只要你觉得能释放情绪,我都陪住你啰。”
几个钟头前,天文台宣布「锦雯」开始撤离港岛,航班终于恢复正常,启德机场又是新一轮忙碌景象。
坏脑和Power跟着行色匆匆的雷耀扬走出航站楼,他又交代过几句后,三人各自驱车离开。
从昨晚加仔口中得知监听设备暴露的消息,他心底一直焦躁难安,没料到到会以这种方式让她知道自己暗自窥探她的卑劣行径。
当时他在酒店内拿着手机不知所措,最终,也只好发了一条航班延误晚些返港的消息,却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回应。
面对这种情况,电话和短讯显得毫无诚意,他只想立即飞回香港,亲自到齐诗允跟前解释清楚…可稍晚些,他又收悉齐诗允因为工作失误以及同三合会成员拍拖而被逼辞职的消息。
本就心乱如麻,得知这些变故,无疑是为两人的关系雪上加霜。
雷耀扬知道她一向最看重这份工作,虽然以她的能力会是众多猎头争抢的对象,但骤然以这种方式离开,她一定备受打击。
眼看天色已经渐晚,雷耀扬驾车一路往深水埗方向,期间拨打了她好几次电话都是关机,正当他一筹莫展时,Wyman来电说齐诗允在他家喝多了酒,睡得死沉。
头顶灰蒙蒙一片,滞留着还不想撤退的厚厚云层,男人挂断电话,将方向盘猛打在路口紧急掉头,车胎摩擦地面声音刺耳,开始往红磡疾驰。
Wyman为熟睡的齐诗允重新盖好被她掀掉的薄毯,刚准备在一旁沙发上坐下,突然一阵急促敲门声响起。
刚把门打开,一个颀长身影跃现眼前,雷耀扬微喘着还没开口,视线已经不由自主落在客厅沙发上。
“中午来了就一直不停喝,怎么都劝不住,醉了又倒头就睡。”
“问她什么她都不讲,我好久都没见她这么伤心过。”
矮他半截的光头佬摇摇头一脸无奈,侧身让雷耀扬入内。
高大男人听过也没再多说话,只是径直走向沙发,微微俯身细看她略显疲惫的泛红面庞。
雷耀扬看到她脖颈和手臂都有些擦伤,想来是昨天在采访现场或是被劫持发生车祸留下的伤痕,男人紧握拳头指关节作响,心中怒火勃发,他已经吩咐坏脑去调查,待抓到真凶,势必要让对方生不如死。
“韦生,劳驾你今天照顾诗允。”
“我先带她回家。”
正说着,雷耀扬小心翼翼横抱起熟睡到不省人事的齐诗允走至玄关,Wyman却突然闪电般伸手拦住门框,他仰头直面这个曾经差点吓破他胆的社团大佬,一副毫不畏惧神色。
“雷生,诗允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好友,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不管今天她因为什么事变成这样,希望你多关心包涵,更希望你不会辜负她。”
Wyman说罢,慢慢放下挡在门边的右手,即使心里战战兢兢,却也还是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
“我明白,你放心。”
雷耀扬眼神语气坚如磐石,向他郑重点头以示承诺,又紧抱怀中小女人走出公寓。
天色已暗,看样子还会落雨,车子出了红磡一路驶向半山,雷耀扬不敢开得太快,时不时看向后视镜里的女人,齐诗允乖巧安静躺在后座,一直没有苏醒迹象。
刚转过一个弯道,突然感到头痛欲裂,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除了自己浑身酒气,觉得鼻腔里还缭绕着劳丹脂混合More雪茄的香味,当她抬眸看到单手驾车的雷耀扬,有一刹的恍惚。
不可能,一定是在做梦。
空空的胃里烧灼不已,即使车速很慢,但喝过的烈酒都想要翻江倒海的涌出来。
“——停车!!!”
她捂住嘴含糊了一声,男人转头看了看她急得煞白的脸,立即把车速降到最低停靠至路边。
女人二话不说摸索着打开车门,雷耀扬也解开安全带拿好纸巾跟着追下去。
齐诗允走得歪歪斜斜,扶住一根路灯灯柱弯下腰干呕一阵,但持续了好半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觉得胃液都像是沸腾后的开水,体温也变得时冷时热。
男人脱下西装外套覆盖在她后背,宽大手掌控制力度轻拍,掌心随她纤瘦背脊起伏,心里也难受异常。
扶着冰凉灯柱缓过一阵,齐诗允终于抬起眼环顾周围有些似曾相识的环境,此时路灯恰好亮起,她转过头,看见暖黄灯光洒向雷耀扬那张被造物主精心雕凿过的面庞。
“雷生…?”
“…你怎么会在这里吖?”
女人愣了几秒,笑得娇憨,突然伸长双臂搂住雷耀扬腰身,又顺势把头埋在他挺括胸膛,让对方措手不及僵在原地。
因为雷耀扬预想很多糟糕局面,想过她会对自己破口大骂抑或是冷战不语,但看她这样子,是真的喝得很醉。
半山的风微凉,悬着的心稍微松弛了点,男人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抚摸她后脑发丝,又抽出她放在自己腰际的双手,慢慢套进西装袖子回答她的醉话:
“诗允,你喝太多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