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
夜色如墨,深沉而寂静。
一条狭窄的巷弄中,一名身着普通衣裳的青年男子紧跟在一位气宇轩昂的贵族身后,步伐轻盈,尽量不发出声响。
祁亲王身着华丽锦袍,步伐稳健,脸上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身后的青年男子,尽管装扮成小厮模样,但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却难以掩饰,引得张员外府邸门口的守卫频频侧目。
“站住!”一名守卫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祁亲王身后的众人,最终落在青年男子身上,“你是何人?为何跟在亲王殿下身后?”
青年男子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正欲开口,却被祁亲王抢先一步。
“放肆!”祁亲王怒喝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王身边的人,岂容你等随意盘问?”
守卫被这一喝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低头赔罪:“小的有眼无珠,请亲王殿下恕罪。”
祁亲王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守卫,径直走向府内。青年男子紧随其后,心中暗笑,祁亲王在他面前一向是为了江芙跳急眼的样子,他自己都快忘记,此人能够稳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绝非善类。
这样气宇非凡才该是王族本色。
一进府邸,沈随安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他心中一紧,快步跟上前,只见院子里,一名青年被五花大绑地吊在柱子上,身上布满了鞭痕,血肉模糊,显然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青年五官轮廓已经模糊,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脖颈,他似乎已经失去听觉,对来者毫不在意。
最后是祁亲王开口,一声呵斥:“这是作甚!”
青年这才抬起头,动作时铁链枷锁叮当响,笨重又恼人。
沈随安终于看清他面容,一颗心跃到嗓子眼,喉间全是血腥味。
他咬牙,捏紧拳头,指甲都要镶入肉里。
那青年正是沈复,沈随安的心腹,也是他此次潜入张员外府邸的目的之一。
他明显瘦了不少,皮肉贴着骨头,沈随安错不开眼,牢牢盯着对方,沈复艰难地侧过头,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要死不活的笑。
他张嘴唇,似乎在说:
“主上,你终于来了。”
“我没关系。”
沈随安见状,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
但他不能动作,只能压抑住心里的怒气,反倒是祁亲王气急,没想到好好的楞头小子会遭受这样非人的对待!
他眼眶发红,怒视前方。
他正要上前解救沈复,却被沈随安一把拉住。
男人攥紧他的手腕,留下一大片红印,分明在说他已经很克制。
“不可鲁莽。”沈随安低声说道,“沈复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引出张员外的狐狸尾巴。如今他虽受些苦楚,但只要我们拿到证据,他便能得救。”
不是他冷血,是他们早就做好这样的准备。
沈复出发那天他分明是不允许的,沈复只是回头看他,在月色之下,跪在他面前,神色恳切:
“王爷,我的命是你给的,就请放心让我去吧。”
“若我出意外,能救便救。”
沈随安背对他,没看他。
但他说:
“不许这样说。”
跪在地上的沈复闻言一愣,却听对方继续道:
“无论如何我都向你保证。”
“你会没事的。”
沈复最后是笑着离开的,那夜的沈复和现在的沈复重合,在沈随安心里交织。
他们一路走来不容易,每一步都是血与泪的脚印。
一点也容不得消耗,不能功亏一篑,沈复知道他的艰辛,甘愿为他做剑,他不许他的努力被浪费,他们已经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