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咎已经看破对方的手段。
这些西域人大抵是用了某种手段,以棱镜和镜片之类的精巧道具,借助光线变化,将自己的影像投射到山脊路中间。
而且,他们还巧妙地玩弄了一手视觉错觉,那影像别看只有一两百步,可实际位置投射的位置还要更远一些。
自然而然,伊尔根侍卫们射出去的箭矢,根本射不中目标。
这也是他们计划的一环,他们就在等赵无咎驱策骑兵上前,因为他们在山脊路上还埋了一些可以用绷簧之类的东西来引爆的土炸弹。
山脊路本就一条路,骑兵要是在这地方沿着道路冲锋,非得全都跑进雷区不可。
这一系列的杀戮设计,不可谓不精巧,特别是那土炸弹更是让赵无咎感到一丝丝的熟悉。
要知道,他身上现在可还带着“礼、智、信”这三把铳子,而这几门铳子就是他在一个疑似墨家后人铁匠铺里打造出来的。后来,赵无咎还从那家铺子主人手里,换走了一些猛火雷,给了那个从地里苏醒的阴颉利,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这种土炸弹大概是填药量少了,所以爆炸的时候,威力比不上猛火雷。但是,它里面的激构造,恐怕要比猛火雷高明不少……”
就在命令伊尔根侍卫包抄向藏身于那处土丘的同时,赵无咎也在琢磨着这些事情。
突然,他灵机一动,先是吹号角暂缓了伊尔根侍卫们的包抄行动。
然后,赵无咎就朗声道“可是有墨家高人在此?为何要截杀我等?不妨见面一叙?”
而就在这时,他猛地预感到危险降临,一柄雪亮的弯刀正从其后方削向他的脖颈。
赵无咎抬手举锤格挡。
但是,那个用弯刀的人,刀法风格迥异于中原风格。
劈砍到一半,眼见刀刃就要和锤头碰到,弯刀竟然飘忽而诡异地转了一圈,随即就削向赵无咎握着战锤的手背。
事实上,这就是西域弯刀术的一个特点攻其“上驷”,取其“中驷”。
(并非虚构,读者老爷们可以搜索波斯传统刀盾术razmafzer)
也就是说,他们第一击通常是奔着头颅、心脏、下阴三处要害下手,如果敌人无法躲避或阻挡,那么他们自然就可以收割对方的性命。而一旦敌人要抵挡或躲避这第一击,那么他们马上就会随之变招,用刀刃去划破对方的手背或者手臂内侧。
因为这种使用弯刀的技巧,根本只有六招套路,所以勤加练习很快就能入门。要是能有名师的指点,那么学习这种弯刀术的人,很快就能变成一名在单对单搏杀之中十分占优的杀戮者。
对赵无咎起突然偷袭的胡罗睺,很显然,正是精于此道的高手。
而且,胡罗睺能悄无声息接近赵无咎——直到攻击的时候才被现——这家伙的潜行技巧,甚至还要过他的刀术。
“这家伙是一个至少五品武者,多半已经卡在四品武者的突破边缘了。且单论刺杀的本事,他比之前我遇到过的那个‘儒者’高图澄,还要强上许多。”
好在,赵无咎乃是三品武者。虽然现攻击稍晚了一些,胡罗睺的刀法也有点陌生,但是他的反应度和力量都强于对方不止一筹。
当胡罗睺挥刀割向其手背时,他就抡起战锤就向其脑袋上砸了过去。
战锤比弯刀长,赵无咎的度比胡罗睺更快。后者若不躲闪,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以命换伤。
赵无咎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反正,他的【肉太岁】天赋,令其在战斗中的容错率比其它武者可高出太多。
能被甘左擢选为徒,还被委以未来“阿萨辛组织”西进的开拓者领之职,胡罗睺肯定不是个蠢人。
眼见战锤砸向自己,胡罗睺连忙矮下身子,就地一滚。他看中了赵无咎胯下那匹雄壮异常的黑色巨马,想要藏身在其肚皮下面来躲避接下来的锤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匹巨马可比一般的战马“灵”得多。
旺财可不是吃素的。
眼见胡罗睺要以自己为依托,来个“镫里藏身”,这匹丰山之神变化出的黑色巨马蓦地“嘶嘶”长鸣着,向前跃出去一丈来远。
而且,当前蹄落地的同时,祂还猛地凌空尥起了蹶子。
堪比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蹄子,裹挟着“呜”的一声破空声,狠狠就凿向了胡罗睺。
若是被这一脚蹬中,只要还是血肉之躯,那就免不了骨断筋折的下场。
然而,旺财明明已经在心中算准了位置,可是那凌空一脚却压根没有踹中任何东西,只是从胡罗睺面前一尺划过。
咫尺天涯,不得寸进。
而此时,赵无咎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旺财则是打着响鼻慢慢地绕向胡罗睺的身后。
都什么年代了,能群殴为何还要单挑?赵无咎可不是什么迂阔之人。
巧了,旺财也不是。
而似乎是看出了这一人一“马”想法,胡罗睺也没有暗道卑鄙什么的。在西域十六国,刺杀那隐藏在权贵之中的大荒后裔这么多年,他早就遇到过许多类似的情况。
因此,他一点也不慌乱。在使用“心剑之术”,不断迷惑赵无咎和旺财对“距离”感知的同时,他也摆出了继续对攻的架势。
然而,就在他双腿微微弯曲,将手中弯刀向上架起的同时,赵无咎就觑见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家伙好像是在……瞄准!?”一念及此,赵无咎猛地向旁边一躲。
与此同时,伴随着“砰”地一声枪响,胡罗睺弯刀的刀镡部位就冒出一股火光和一团黑烟,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经过制作的弹丸,顺着一个暗藏的管口就喷射了出来。
得亏赵无咎躲得足够快,要不然这么近的距离,肯定会被子弹射中面部。
但问题是,在使用这种“独门暗器”之后,胡罗睺的“心剑之术”也就出现了破绽。
因为要射中目标,所以他也只能打破自己对“距离感”的控制,而这也被赵无咎抓住了反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