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孩子们又骂了冯、白二人几句,便安心吃饭。
姜翘既感动又悬心,怕孩子们的三观和学业受到影响。
这顿饭吃得热火朝天,澹台勉闻本意是感谢其他人维护了姜翘,但最终大家记住的,只有姜翘做饭甚是美味。
“那鱼脍好鲜美,毫无腥味,只略微蘸取酱料,就好吃得不得了!”梁劲松拍了拍肚皮,“倘若往后再有机会尝到就好了。”
“素日里你都狼吞虎咽,今日竟会细品了?”言仲溪笑道。
“别瞧不起我啊,吃得快也是吃,再怎么说也能咂摸出味儿来啊!”梁劲松反驳。
言风裳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说:“依我之见,今日的百子藕香甜非常,外酥里软,每一口里都有芝麻香窜上来,外壳似琉璃一般清透,咬下去也不觉得粘牙,真乃今日之最!”
其他人很快就有了不同意见——
“油爆双脆才是最妙,懂不懂吃呀你们?”
“胡说,锅塌豆腐香香软软,理应位列第一!”
“但是松仁玉米真的很好吃啊……”
……
大家不知怎么,忽然就来了好胜心,非要让自己喜欢的菜品排第一才行。
每个人最喜欢的菜品都不一样,最后也没争出结论来,于是大家把目光投向了澹台勉闻。
澹台勉闻被吵得心累,但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用筷子点了点黄豆猪脚汤。
好嘛!八个人八个样!
先前姜翘还觉得,敏感如太子,今日定然会看这黄豆猪脚汤不顺眼,结果手肿成小猪蹄的他竟选了这道菜!
原本姜翘顾忌着小孩儿要面子,连关心的话都没好意思说一句,结果他倒是坦然。
姜翘心里偷着乐了半天,看着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决定不比了,笑道:“与其争这些,倒不如期待一下下次再见面呢!”
言风裳撑着下巴,惋惜地说:“莫说是放一月的授衣假了,连三五日我都嫌长呢!要用何种办法才能在假期尝到姜娘子的茶饭呢?”
“没办法哦,你们假期又无法随意出入皇城,想来找我都不成吧?”姜翘剥了一只盐水菱角,喂给言风裳。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哀叹了片刻,梁劲松又说:“若是开学后的正餐,也由姜娘子准备,那才是真有口福了!”
其他人立刻应和,最后又不约而同看向澹台勉闻。
典膳局专门为太子服务,因此虽然孩子们来读书,东宫提供三餐,但由其他人负责,味道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
澹台勉闻是来感谢他们的,不是让他们蹬鼻子上脸跟他抢姜翘的,自然果断摇头。
“唉——”孩子们齐齐地叹息。
姜翘拿的是皇家的俸禄,也不好当着太子的面儿承诺给其他人开小灶,只能尬笑着。
天色渐渐暗了,小孩也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姜翘也要出东宫,于是告别澹台勉闻后,与其他孩子同路。
“姜娘子,如果我们去典膳局找你,可以吃你做的饭菜吗?”言风裳想了一路,终于在出永春门前问出口。
“对啊对啊!或者多少钱可以请姜娘子到我家去做饭呢?姜娘子的手艺让人念念不忘啊!没了每日的小食,这个假期我连书都读不下去了。”梁劲松说。
姜翘摊手:“典膳局的食物是皇家的,我不能私用,至于出宫做饭行不行,那也得看太子殿下的意思。”
不必说,澹台勉闻不可能允许的。
小孩子们总算死心了,今日这一顿暮食,仿佛这是此生仅此一次的难得,往后每一餐都会忍不住拿出来与这一餐相比,却怎么也比之不及。
“别难过,以后总有机会的!”姜翘安慰一番,然后目送孩子们6续离开东宫。
少顷,姜翘扭头对着一棵树说道:“出来吧,早叫我看见了。”
尹徴从树上跳下来,讪讪地挠了挠头,说:“姜主膳心细如尘。”
“少来,尹郎君定然是故意叫我看见的吧?”姜翘规矩地叉手,表情却生动活泼。
之前她跟宫里的人打听尹徴,大家都说他行为神秘,做事不被规则束缚,一定不是普通花匠,当初姜翘还半信半疑来着。
只是今日澹台勉闻打架后,姜翘曾看到尹徴就在不远处躲着,并且似乎与应给使有交换过眼神,当真像极了皇帝派来保护太子的人。
加上他轻功上房不费吹灰之力,想来是功夫高强的。
尹徴却疑惑她为何如此笃定,抿了抿唇,道:“姜娘子莫要怪罪某跟了一路,实在是有事要说,奈何姜娘子身边有人,这才拖到现在。”
姜翘摇摇头:“尹郎君直说便是。”
“翌日起,太子殿下休假,极有可能进宫去,若您得了闲,想出皇城玩一玩,万不能独自一人,以免……”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经明了。
白敬禾和冯巍然骂人后被打,又遭到惩罚,难免心中不快,他们不能报复到太子身上,还报复不到她一个普通小老百姓身上吗?
姜翘若真的独自出行,被人蒙头打了一顿,在这没有监控的时代,就算报官都抓不到嫌犯。
先前她忘了这是个贵胄高人一等的时代,确实没考虑到这一份上,经由尹徴提醒,立刻记在心里,忙长揖道:“尹郎君好心,儿会牢记的!恩情难报,若是将来尹郎君有什么我能忙得上忙的,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