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岭一愣。
“阿姨一开始就特别支持我,一点都不介意我那种平均水平都没有的家庭。”她又低声问,“为什么呢?”
岑清岭收回原本想要握住她肩膀的手。
半晌,开口回应:“要听实话吗?”
“您说。”
“实话就是,对我来说,跟他的人生比起来,你那些家庭问题不值一提。”她的语气转淡,“如果没有你,他又一个人,然后永远都是那个死样子。我不放心,我希望他拥有健全的生活。”
“我需要有人带给他感情,只有你做到了。”
商忆低头。
岑清岭说完这一句,站到窗前:“他对你动感情的时间比你以为的早。起初我问他,他告诉我成年了就行,不惹麻烦,反正女人可以花钱打。等到后来再问,他提到你,都是叫一一。我问他想养多久,他开始说他也不确定。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动心思了,但靠他自己搞不清楚。当然,你那么怕他,你也不可能懂他。”
“我是为了他,这没有什么好避讳。”
她慢慢呼出一口气:“我一直很担心他根本建立不了亲密关系,但是你对他太好了,好到连他自己都知道,绝对不能失去,所以慢慢开始回应你。如果你不嫁给他,他还能去哪找——”
“一个像我一样的人。”
商忆笑了一笑:“就是这样的。” “一一,如果你非要钻这个牛角尖,我也理解。”岑清岭转身,“如果你真的觉得,用付出爱换来的爱就不算对你本人的感情,其实大可以去质问他本人。如果求证过了,你还是不相信,那他也没办法。”
“至少我不觉得你给出了公正的判决。”她再停一停,还是陈述,“你今年和以前对他,完全是两个人,但他对你的热情一点都没有消退。他这种极端的冷血性格,只对你这样,利用好了明明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不知道你在痛苦什么……阿姨不理解你现在伤害自己的行为,但总之,我会帮你解决这些事。”
她长叹了口气:“一一,以他现在对你的感情,其实你心里根本就不怕吧?”
就是想分开而已。
以及,心底深处潜在的自毁倾向。
她想到这一点,才终于觉得,不如放这个女孩子离开。
*
她能想通,她的儿子想不通。
商忆睡到凌晨四点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再眨一眨,确定阴影存在,猛地坐起身。
他整个人就无声陷落在那道阴影里。
窗内只有稀薄月光投入。个子太高,坐在她的那只小沙上,两腿交迭,双手握在膝上,看不见神情。
“……回来了。”商忆心跳加快,“几点到的。”
声音淡淡:“两点多。”
“……噢。”她慢慢点头,“你还睡吗?”
他抬起头。
她起身打开床头灯,膝行至床尾一侧:“你直接赶回来的吗?”
眼睛终于对上另一双眼睛。她忘记有多久没再见过季允之这种毫无温度的目光,臂膊倏忽生出一层细密的战栗:“……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声音也同样毫无起伏。
“……对不起。”她重复一次,攥住他手臂,“是我自己。你别去找别人麻烦——”
他忽然就伸出手,猛地捏住她颈后,起身重重压下来。她倒进薄被里,惊慌睁大眼睛。
眼前的胸膛剧烈起伏。
“……为什么就是哄不好。”
她听见他压抑过的声音:“为什么。”
商忆别过脸。
沉默半晌,低低回答:“没有为什么。我不想在一起了……但你逼我,就会这样。”
他掐住她的下巴转回来:“是吗。”
“听我说爱你的时候,就在想这些事吗。”他的指尖落在她脸上,音量很轻,“小孩子把戏。”
季允之把她的手机丢过来,冷冷道:“你自己看。”
商忆心里一紧。连忙抓住手机解锁,几百条好友消息,置顶是成思境:笑死我了太爽了,就这么云淡风轻。什么时候结婚的啊!怎么连我都不说。 她错愕望向他,但他已经侧过身。
慌忙点进自己的朋友圈。
结婚证的照片,文案只有一个问号。
“你——”
他还是很冷淡,伸出手把她提到跟前,紧紧盯着:“现在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