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
傅竟行那样心硬如铁的男人,他一点都不喜欢二姐。
“聂小姐……”
顾恒扶着掌珠坐下来,这样大的事,眼看掌珠此刻心慌意乱是做不得主意了,他必定也无法隐瞒傅竟行,就提醒掌珠了一句:“聂小姐,不如您给聂大小姐打一个电话,看看她怎么说……”
掌珠正如溺水的人一般不知所措,顾恒一句话点醒了她,她这才想起给长姐打电话,出了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不告诉家里人知道……
掌珠赶紧找手机,可她出来的匆忙,手袋好似也忘在了酒店包厢里……
顾恒正预备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掌珠,却听到走廊另一端传来熟悉沉稳的脚步声。
两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一身黑衣的傅竟行正快步肃穆走来,他手中拿着的小小香槟色手袋,正是掌珠落下的那一个。
顾恒有眼色的悄然退开了。
掌珠接过他递过来的手袋,什么都没有说,翻出手机就给聂明蓉打电话。
聂明蓉还在书房看文件,接到小妹电话整个人也失神愣住了,聂嫣蓉出车祸了,如今还昏迷不醒,医生说要保命需要摘除子宫……
聂明蓉整个人全都乱了,她自然知道摘除子宫意味着什么,这不是一件小事,这,甚至关系到将来聂家和傅家之间生死存亡的关系。
毕竟,失去子宫的聂嫣蓉,还有那个资格嫁入傅家么?傅家,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儿媳妇?
聂明蓉心乱如麻,直到小妹的啜泣声断续传来,她才强迫着自己一点点的冷静下来,出了这样的事,小妹现在定然不知所措,她若是再乱了阵脚,小妹怕是更害怕惶恐……
“小妹别急,我这就买最早的机票飞过去,你记住姐姐的话,无论如何都听医生的安排,你二姐的性命,比一个子宫重要多了,大不了,聂家养她一辈子……”
掌珠再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长姐……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
聂明蓉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掌珠太难受了以至于才会胡思乱想,电话里又匆忙安抚了她几句,这才换了衣服,让人连夜就去买飞杭州的机票。
掌珠上次接到聂明蓉的简讯,那样不冷不热的口吻,她还以为长姐生她气,再不肯原谅她了,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大事,长姐还不忘记安慰她……
可她哪里值得,她一点都不值得。
傅竟行看她捏着手机低头哭泣,瘦瘦的肩胛骨剧烈的耸动着,那样小小的一个女孩子,身上却承担了太多原本不该她来承担的一切。
傅竟行多想把她抱在怀中,告诉她,不要怕,珠儿,一切都有他在,他不会再让她受伤害。
可他却又冷静的知道,聂掌珠再不会愿意看到他了。
只是,他想要问她一句,她是不是真的很想让他娶了聂嫣蓉,是不是真心的。
如果她说一个是字,哪怕聂嫣蓉摘了子宫再不会生孩子,他也会与她结婚,要她做傅家的少奶奶。
可他还未曾开口,掌珠忽然一把抹了泪站起身,她摇摇晃晃走到他跟前,在他还未曾来得及开口唤她一声珠儿时,她忽然直挺挺在他身前跪了下来。
“珠儿,你干什么!你起来!”
只一瞬间,傅竟行心如刀绞一般疼的厉害,他伸手就要把掌珠拉起来,可她那样固执的跪在那里,不肯看他,却念了他的名字。
“傅竟行,如果你真的喜欢过我,对我有过那么一点真心,那么,就当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我二姐了好不好?”
“她真的很爱你,她没有你会活不下去的,这一次是一个子宫,下一次,怕就是她一条命,傅竟行,你娶了二姐好不好,不管她能不能生孩子,你要她做你的太太,明媒正娶的太太好不好……”
他站着不说话,一双眼睛却逐渐的红了起来,原本想要将她拉起来的那一双手,紧紧的攥着,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毕现,簌簌的颤个不停。
“那你告诉我,你心里有过我么?”
他死死的盯着她,不肯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可她跪在那里,挺直了脊背,就那样讥诮的笑了一笑,她指着手术室的门,眸子里一片空洞的死寂:“我姐姐就躺在里面,生死不知,你却还有心思问我,心里有没有你?”
她‘嗬’地冷笑出声:“傅竟行,你不是人,你是禽。兽!不,禽。兽也不会物伤其类,你连禽。兽都不如!”
“对,我不是人,我没有心,我连禽。兽都不如,如果这是你聂掌珠对我傅竟行这个人的心中所想,那我认了。”
他偏过头去,看着窗子外黑漆漆的没有星子的夜空,他想起那一夜,夜游西湖,泛舟湖心,他们头顶上漫天的星光。
不过短短数日,一切天翻地覆。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从烟盒里摸了一支烟点上,他抽的很凶,连着抽了三四支,他方才将最后一根烟蒂在窗台上狠狠摁灭。
卷起在肘上的黑色衬衫,露出肌肉遒劲的古铜色小臂,手腕上价值连城的腕表,表盘闪烁着莫测神秘的光芒,他想起那另外一只表,与他腕上这一只是一对儿,只是表盘上多了无数细小的名贵钻石,是他今晚想要送她的礼物之一。
再不用送出去了,像那一瓶被束之高的香水,像那半个杭州城搜罗来的红玫瑰。
她从来对他,都是不屑一顾的,不管他为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