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志信趴在门框上,听爷爷和楚梦之在主屋里抱怨。
姚志信觉得,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丁子星小跟班的爷爷。反正,一切和他作对的人,不是丁家的,就是丁家指使的。可惜他人微言轻,哪怕警告丁家要来捣乱,爷爷也没放在心上,反而让他别乱说,破坏团结。
楚梦之的办法管用,灼烧感逐渐消失,伤口开始结痂。一连几天,他在家养伤,都没有出门,无聊得快憋出病来。
一个午后,日头太大,爷爷怕大家中暑,退后了搭戏台的时间。爷爷在睡午觉,楚梦之在帮忙刻木雕,丁子星竟明目张胆找来了。
姚志信在屋檐下写了两道题,哈欠连连,原本也打算睡午觉。一抬头,见丁子星站在院子招手。
姚志信假装没看到。丁子星急得嘘嘘两声,顺着墙根溜过来,说:“快来,找你有事。”
姚志信翻了个白眼,继续提笔写作业。
姚志信唰地站起来。
丁子星录过他上厕所的视频,常拿这句话取消他。丁子星曾经信誓旦旦地保证已经把照片删除,但听这意思,根本没有。
丁子星迈着八字步到了院子边上,得意洋洋地又朝姚志信招手。姚志信刚走过去,丁子星抓起他就跑,到了立姚家不远处的圆形蓄水池,才停下来。
这个蓄水池是灌溉用的。夏天雨水丰盛,山上下雨时,水蓄满水池,才能从沟渠流出去。阳光下,水面飘着浮萍,绿得亮。水池深达四米,下面淤泥多,还淹死过人。大人们时常警告孩子,下面有水鬼,千万不能去水边玩。所以,蓄水池边没有孩子,大人也很少路过,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姚志信到了水池边,冲过去推倒丁子星,骑了上去。
丁子星挣脱不了,又扭了两下,干脆放弃,这才说:“你拖拖拉拉,我就想气气你而已……”
姚志信再不信他了,拧着他的衣领,冒火道,“手机拿出来我看,不然弄死你。”
“我草,你来啊!”丁子星也来了脾气,仰起头说,“傻*,你他妈的弄不死我,我能再把你扒光了拍一次!”
姚志信听爷爷说,这些都是脏话,骂人用的,小孩子不能说。但是他不明白,丁子星看的视频上,经常有这些话,可丁子星看得津津有味。
姚志信愤怒地给了丁子星一拳,丁子星揉了揉脸颊,却没还手,只推了姚志信一下。姚志信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腿上的土。
丁子星撑起身坐在地上,盘着腿说:“你他妈的就是小气,装。”
姚志信居高临下道:“谁像你,吃饱了没事做拍别人拉屎。”
“别人拉屎也没癖好,就你……”丁子星眼见姚志信又要打人,急得摸出手机,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你看,真删了。”
姚志信只从画面上,看到他脱裤子,有他的屁股蛋。他至今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动作,惹来所有人嘲笑。
他第一次用大屏手机,找不到照片的位置。丁子星帮忙找出相册,他手指一滑,画面突然放大,让他手足无措。他不知道如何返回,又不想被丁子星嘲笑,急出一身汗。他慌乱用手上下拨了一下,画面却彻底没了。
丁子星总算看出来他不会,教他用。他看到了丁子星的小跟班们上厕所比尿尿的视频,还看到了丁子星和邱四四过家家亲亲的照片……
在姚志信看来,这些事情全都不能拍。可丁子星偏偏拍下来了,到底出于什么心思,谁也说不准。
姚志信觉得,小跟班们未必真心想和丁子星玩,很可能也是受到了丁子星的视频威胁。每一次丁子星欺负他,总是这几个人动手。而这几个人并不想下死手,这才让他身上没留下什么伤。
好在,姚志信无意间现了删除键,毫不犹豫将所有的视频都删了。他一脚踹开了来抢的丁子星,丁子星急道:“又不是你的视频,你干啥子!”
姚志信作势要摔手机,丁子星又坐回地上,一脸无奈地说:“行吧,你删,你删了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姚志信当然不吃这套,丁子星连签了合同都能背叛,也没道义可言。果然,等姚志信把相册删了,丁子星说:“我晓得楚梦之是妖怪。”
姚志信愣了。
丁子星居然想抓楚梦之,理由是,楚梦之就是村里抓孩子的妖怪。他抓楚梦之是为民除害。他爸告诉他,控制妖怪的本体,就能控制妖怪,所以他也建议姚志信这么做。
丁子星嘿嘿笑道:“你看,我爸就是控制了她,所以她现在只听我家的话。如果你找到楚梦之的古玉,一块半圆形的古玉。你可以让他帮你做作业,让他下地干活儿,干啥都可以,更别说表演了。现在的人都是颜狗,如果你让他在台上表演,比找那些糟老头子表演好多了。”
丁子星甚至知道,古玉以前在庙里。
姚志信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丁晓雨教唆的,根本不是丁子星他爸的主意。
古玉就挂在他脖子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得到了妖怪的本体,也不可能控制妖怪。楚梦之会不经过他同意,就去找丁晓雨打架,还可能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楚梦之只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情,谁也控制不了。
姚志信只问:“那丁晓雨的本体是啥子?”
丁子星打量了姚志信一会儿,才说:“绣花鞋。”
姚志信冷笑:“既然你都有绣花鞋了,不如拿丁晓雨去展览。大家都喜欢看女人,你让丁晓雨在台上脱个裤子,大家肯定都爱看。”
丁子星总算回过神来:“傻*你耍我!”
“我耍你又爪子,你从来没把我当成朋友。”姚志信挺直腰杆说,“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丁子星咬牙切齿,好一会儿,突然笑道:“你以为我把视频删了吗,呵呵。我都传到网上了,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不然我就把视频全部公开了,包括你那张在地上拿尿洗澡的。”
丁子星曾以视频要挟,让姚志信跪在地上。姚志信原想拿回视频,却被摁在地上。一群人对着他尿尿,他紧闭嘴和眼,缩着身子,尽量不然尿液溅到嘴里。他没想到,就这视频还会被丁子星拍下。
姚志信愤怒地看着丁子星的圆脸,心说,世界上没人能比丁子星更无耻了。
丁子星一面用拍下的视频和照片控制着走狗们,一面又用零花钱和小恩小惠打赏走狗们。他一面指望丁晓雨做花烛卖钱,一面还想抓楚梦之办展览。用尽了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