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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五章直捣黄龙(第3页)

凌君毅已知娄山二怪武功极高,瘦长老者飞身跃起,当然不会仅仅是避开自己掌风就算,双掌在带转掌势之后,立即后退半步,右掌直竖,仰首朝上拍去。他心头怒火正炽,这一掌施出了佛门绝学“牟尼印”来。反正不伤他几个人,今晚势必被困在这座大厅之上,休想冲得出去。

“牟尼印”既无强劲掌风,也没有凌厉掌力,只是虚飘飘的竖臂作势,但它却是佛门中至高无上的武学降魔法藏。瘦长老者身随掌势劈击而下,突见凌君毅手掌上扬,似有一股无形潜力,把自己掌势托位,下落的身子也受到了强大的阻力。就在这电光一闪之际,忽觉自己劈下的力道,受到那股无形潜力的反震,一身真气,立被震散,连呼吸都透不过气来。一个人突然朝上弹起“砰”的一声,撞上穹顶,接着朝下跌堕下来,落到地上,业已气绝。

中等身材老者也负了伤,而且伤得也不算轻,此时骤睹老大跌地不起,不觉大惊,急忙直趋过来,问道:“老大,你”话声未出,业已看到瘦长老者双手掩胸,双目突出,嘴角间缓缓流出黑血。

“这分明是心脉被震断而死。”中等身材老者心头一窒,忍不住流出两行老泪,候地回过头去,瞪着凌君毅,切齿道:“小子,你好毒辣的手法。”凌君毅冷笑道:“阁下何用责备在下?若是在下被你们击中一掌,不也是这般躺在地上了么?”中等身材老者不发一言,双手托起瘦长老者屍体,往肩头一搭,举步朝门外走去。两盏孔明灯倏然熄灭,大厅上又恢复了一片黑暗。就在此时,突听西首墙壁间,传来一阵轧轧轻震,似是裂开了—道门户。公孙相早已把椅天剑递还给凌君毅,低声说道:“兄弟过去看看。”凌君毅道:“公孙兄小心应付。”公孙相一个仆步,掠了出去,接连两个起落,快要掠近西首石壁之际,突听“刷”、“刷””两声,衣抉飘风,似有两个人窜了进来。公孙相听风辨位,长剑一挥,刺了过去。

那跃入厅来的两人武功极高,黑暗之中,挥手一剑“当”的一声,拨开了公孙相刺出的一剑。另一个人却也不慢,剑风嘶然,朝公孙相划来。公孙相在对方拨开他一剑之时,早已一个仆步,朝斜里窜出,那人划出的一剑,登时落空。

在黑暗之中动手,全凭听觉灵敏,就因为他们两人都发了一剑,凌君毅虽然和他们有五六丈距离,但对两人的行动,十分清楚。他方才被铁网罩下之时,衣袖和肩头等外曾钩住了十来枚倒刺,自己从不使用暗器,但想到深入虎穴,身上只有一长一短两枚宝剑。较远的敌人就非长剑能及,这样就把钩在身上的纯钢倒刺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此时听到对方两人发剑之声,立即取了两枚倒刺,屈指弹出。但听一声惊叫,传了过来,其中一人骤不及防,被倒刺击中,但另一个人十分机警“当”的一声,把倒刺击落。

凌君毅心头暗暗一惊,忖道:“这人剑势相当高明。”就在思付之际,东首石门,也响起轻微的衣抉飘风之声,有人跃了进来!丁峤就守在门侧,大喝一声:“着。”一点扇影,直向那人右肩劈落。那人长剑一抬,架开了丁峤劈去的铁骨扇。

丁峤喝一声:“好。”手中铁扇业已连续递出,攻了四招。那人—声不作,在丁峤一阵快攻之下,凭着听风辨住,长剑连挥,封挡扇势,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丁峤攻出的四扇,竟然全被那人长剑挡开。但就在两人动手之际,只听又是一阵衣袂掠风之声,传了进来,两条人影迅快跃入大厅。

这时西首的石门,也传来了一阵衣抉飘风之声,约有四条人影,联翩掠入。这些跃入大厅的人,并未立即出手,却在四周潜伏不动。虞美人和花女们也纷纷掠出,想跟凌君毅回合一处,但已不可能。突然从东西两道石门中走出四个手举气死风灯的汉子,迅快在大厅四角站定。这一来,厅上登时大放光明,把四周景物,照得如同白昼般!大厅四周,围着十个青衣人。这十人年岁老少不同,老的已经白髯飘胸,年经的不过二十五六。但他们的服装却是—般模样;青色劲装,胸绣飞龙,每人手中也捧着同样兵器乌黑无光的长剑。这十个人中,只有一个女子,青布包头,看去约摸四十出头,天生的一张晚娘脸,板得紧紧的。若不是她脸上还薄施脂粉,耳朵上戴着一对小巧金环,真看不出她像是女人。十人围成一圈,中间站着一人,似是他们为首之人,这人正是飞龙堂的副堂主佟天锡,手持阔剑凝立对面。他兄弟飞龙堂总巡主佟天来,却在十人之中。看来这一仗,飞龙堂尽出高手,非把凌君毅等三人解决不可,但奇怪的不见飞龙堂主金铰剪饶三村,也不见黄龙堂主郝飞鹏的影子。

凌君毅用传音入密吩咐虞美人不可妄动。在灯光乍亮之前,已要公孙相、丁峤二人退到身后成品字形站定。凌君毅正好面对佟天锡,目光微微一扫,冷傲的道:“我当摆出什么阵仗来了,原来还是佟朋友领的头。”佟天锡道:“姓凌的,你认得这是什么阵法?”凌君毅傲然笑道:“在下不用识得阵法,只要能破就是了。”佟天锡厉声喝道:“狂妄小子,你能破“十绝剑阵”?只要阵势发动,就是你授首之时,不但受死,只怕连你屍骨都会被剑风绞碎。”他已经说出来了,这是“十绝剑阵”这话虽然说得夸张了些,但也由此可见对方摆出来的这座“十绝剑阵”实也不可忽视,只要看看这围着的十人,无一不是精气内敛,目光如电,怀抱长剑,凝立如山,一望而知个个都是剑中高手,尤其像佟天来,身为飞龙堂总巡主,地位自然不低,但他也不过是十个人中的一分子,并不因“总巡主”的身份,而高过其他九人。那就是说,其余九人的身份,也并不在“总巡主”之下。江湖上可不比为官作吏,靠奉迎吹拍,就能节节上升,江湖上要出人头地,就要有真实功夫,由此可见参与“十绝剑阵”的,都是飞龙堂的一流高手无疑。

佟天锡喝道:“姓凌的,你此时弃剑投降,还来得及。”他还是要凌君毅投降。

凌君毅抬目望望佟天锡,说道:“阁下大概是“十绝剑阵”的领头之人了,咱们似乎不必多说,阁下就请发动吧。”佟天锡冷笑道:“阵法一经发动,你就算背插双翅,也休想逃得出去。”凌君毅大笑道:“在下若是想逃,也不会进入你们飞龙堂来了。”佟天锡冷笑一声,阔剑一扬,朝凌君毅迎面劈来。

他这一剑劈出,剑阵立即随着发动,十支乌黑无光的长剑,同时从十个不同的方向,朝中间攻来。刹那间,剑气突炽,冷风四起!凌君毅大喝一声:“大家小心迎敌。”他动作奇快,倚天剑迅疾交到左手,身形倏地向左斜侧,一招“长虹吐焰”由右向左横扫出去。右手已从身边取出巨阀短剑,使了一记“遥叩天阙”剑尖朝佟天锡劈来的阔剑上点去。这一瞬间,公孙相、丁峤两人的剑、扇也同时展开,但是,凌君毅向左扫出一道匹练般的剑光,至少挡住了左首五支长剑。

佟天锡似是不愿和凌君毅硬打硬砸。阔剑中途突然变招,一牧再发,刺向凌君毅左肋。凌君毅一招挡开左首五人的攻势,倚天剑寒光伸缩之间“神龙回头”剑势由上而下“当”的一声,架开佟天锡刺来的阔剑,身形跟着由左向右,右手短剑“龙爪拨云”幻起一片青光,攻向右首三人。他这一剑光华刺目,势道极强,逼得右首三人不得不收剑后跃。凌君毅这一手双剑齐发,左右开弓,左手一剑接住左首五人的攻势,右手一剑又逼退右首三人。发剑虽有先后,但看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划出来的一般!“十绝剑阵”一下就逼退了三个。

但见右首一个白髯老者怒哼一声道:“这小子出手好快。”喝声中,突然一跃而上,剑光闪动,朝凌君毅还攻了两招。另一个人也同时长剑一振,冲了上去,挥手刺出一剑。

凌君毅向左攻出的短剑,剑势一展,剑光回到身前,又把两人的攻势,一齐接了下来。佟天锡眼看凌君毅双手左右发剑,气势如虹,心头不觉大怒,口中沉喝一声,右臂往上伸起,阔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身形扑起,一道乌黑的剑光,闪电般朝凌君毅当头劈落。他阔剑这一圈“十绝剑阵”十个青衣人突然人影移动,每一换位,就有一剑刺出。

十个人不停地移形换位,也不停地发剑攻敌。这一下,形势顿时大为改变!因为每一个人换位之时,刺出一剑,而且这一剑,又是你必救的大穴,等你出剑封架,他早已跃了开去,另一个人的长剑又刺到你另一个要害。而且这十个人都是剑中高手,每一个人发出来的剑招,都有他的独到之处,有的轻灵活泼,有的势劲力沉,也有辛辣恶毒,诡异奇幻。无论轻灵、沉重、辛辣、奇幻,但每一剑都足以置人于死地。这剑阵人影相互换位,出手配合之妙,当真神妙已极!落在剑阵中的人,无论你武功有多高强,到了此时也有措手不及、无从封架之感。“大厅”上虽有四盏气死风灯,但此刻只见人影晃动,剑风嘶嘶,根本已分不清人面,剑风虽急,却听不到剑刃交击之声,愈是如此,也愈见凶险。

佟天锡是“十绝剑阵”中的枢纽,他也随着十人,移形换位,不住的纵跃游走,但他并不夹杂在十人之中。他的移动步位,只是便于其他十人发剑攻敌,不妨碍他们的剑势。而他不论左右前后,如何闪动,全神仍然贯注在凌君毅一人身上,阔剑招法朴实无华,每一剑都配合其他十支长剑,攻向凌君毅必救要害。正因他使的“天山剑法”朴实无华,一剑就是一剑,实实在在,凌君毅也不得不在众人环攻之下,分出一部分心神,来应付他的阔剑攻势。

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凌君毅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凶险无比的恶战!十一支乌黑无光的长剑,漫天匝地的朝中间力攻不休。凌君毅奋起神威,一长一短两柄宝剑,划起两道耀目光华,力拒强敌。他不但要注意随着剑势变化,移形换位,从四面八方刺来的不同剑招,不同部位的剑,而且还要顾到认定他一人发剑的佟天锡。此人够险沉,毒辣,尤其是他的剑法外表朴实,内藏机诈,剑势沉稳之中,别具轻峭诡变,几乎已得“天山剑法”的神檀。

当然更使凌君毅担心的还是公孙相和丁峤。若论单打独斗,以他们两人的武功也足可肆应,但在这人影飘忽、攻势不可捉摸的剑阵之中,还得凌君毅随时注意和支援,替他们拨挡封解剑招。因此凌君毅左长右短,双剑连展,除了对付佟天锡,还得近攻远拒,连续对付十个人的攻势。这一战,直杀得天昏地暗,大厅上光是剑风激荡,就形成一股浓重的杀气,五丈方圆,敌我难辨。那四个手执气死风灯的大汉,早巳被逼到七八丈外的角落上去了。

凌君毅双剑开阔,用尽一身本领,才打到十几招,便已大感不妙,他有几种武学,本可配合剑招出手,但如今两手都在使剑拒敌,根本无法施展。就像“飞龙三剑”中的“龙战于野”本来是专门对付这等多人围攻的剑术,但固有公孙相和丁峤两人在场,就无法施展。他自信只要腾出一只手,至少也可以伤得对方一二个,无如两柄宝剑,一柄也不能减少。因为他此刻左剑护身,右剑就可支援丁峤,换回来,右剑护身,左剑就得支援公孙相。到了此时,公孙相和丁峤,已非他支援不可,如非凌君毅随时替他们封挡一半以上的攻势,两人早就支持不住了。

丁峤一柄铁骨折扇,左封右挡,捉襟见肘,全成了守势,他心头也有说不出的着急,因为他扇骨之中暗藏毒针,只要缓过手来,容他打开扇面,一蓬毒针至少也得伤他几个,但就是没有出手的机会。这局面愈下去,自然愈是对他们不利。凌君毅心里清楚,公孙相、丁峤也清楚,但要如何才能挽回这一颓势呢?谁也说不出来。

这样又打了十来个照面,凌君毅感到自己已经用尽了应变的智慧,但对方剑阵,却愈来愈密,攻势也愈来愈见猛恶。本来三人品字形占了一丈左右的地势,现在受到剑阵的压力,已经退缩到五尺距离,而且全仗自己一人在支持,只要自己稍一疏忽,三人中必有一人倒下去的。这情形,显然无法长久支持下去。虞美人和众花女看得心惊,正准备不顾一切的出手,突听丁峤大声叫道:“总座,你替属下挡一挡。”叫声入耳,丁峤已经往后疾退了两步。”凌君毅大吃一惊,右手巨阙剑一招“横澜千里”一道青虹,朝右横卷过去,口中问道:“丁兄可是受伤么?”他这一剑,威势极盛,至少封住了攻向丁峤的四支长剑。

佟天锡听到丁峤的喊声,认为机不可失,凌君毅右剑扫出,他人影一闪,已经到了凌君毅正面,阔剑嘶风,当胸就刺,这一下,真是快如电闪!凌君毅右手短剑堪堪替丁峤挡开攻来的四支长剑,但听丁娇厉笑一声:“属下很好。”笑声甫发,一柄铁骨折扇已然砰的一声,打了开来,一莲细如牛毛的飞针,扇面般朝当前几人激射过去。

凌君毅没想到佟天锡乘隙进招,来得这般快法,要待回剑护身,对方阔剑已经奔到身前一尺光景。别说倚天剑有四尺长,就是巨阙剑也有两尺有余,回剑封解万万不及!心头一凛,不觉也起了冒险犯难之心,握着剑柄的右手,拇指扣着中指,突然朝对方阔剑上弹去。他使的正是“一指禅”神功,一缕强劲指风应指而生“锵”的—声,弹在阔剑剑身之上!就在此时,突听厉笑、怒叱、惨叫连续响起!厉笑的是丁峤,他射出了扇形般一蓬飞针。怒叱和惨叫的,是被凌君毅挡开四剑之后,相继递补上来的四个青衣人。两个看到飞针,口中发出一声怒喝,剑光排空一挡,身形急急往后纵出。稍后两个,移形换位,堪堪跃上,等到发现飞针,已是无法躲闪,惨叫—声,中针倒地。

佟天锡骤然听到这几声怒叱、惨叫,心头猛然一惊,手中阔剑同时也被凌君毅的“一指禅”震开数尺,几乎掌握不住,脱手飞出!凌君毅一记得手,双臂骤分,便了一招“大鹏展翅”两道剑光朝左右横扫出去,右脚随着一记“魁星踢斗”凌空飞踢出去。

与此同时,虞美人和众花女早已在四周站好了位置,佟天锡阔剑被指风震出,门户大开,而且两人相距极近,再待闪避,已是不及,但听“砰”的一声,凌君毅一脚,端端正正端在他胸口之上,口中闷哼一声,一个人离地飞起,越过众人头顶,朝阵外飞掠出去,早被一个花女瞅准了,一剑刺了个透明窟窿,落到地上,当场气绝。

“十绝剑阵”有两个人中针倒地,连指挥阵势的头儿副堂主佟天锡也被凌君毅一脚踢飞出去。他们虽然不知佟天锡伤重死去,但正在愈战愈急之际,突遭此变,阵势登时为之大乱。虞美人一看机不可失,立刻吩咐道:“姐妹们,上。”于是众花女三个一组,各自寻找目标,纷纷攻了上去,花女们的突然加入,令敌人猝不及防,一下阵脚大乱,不出几十个回合,场中惨叫声不绝,几个青衣人顿时了帐。凌君毅等三人精神一震“十绝剑阵”阵脚已乱,已是各自为政。

凌君毅眼看“十绝剑阵”已破,一时豪气顿生,口中大声喝道:“困住他们,不可放走一个。”公孙相和丁峤得花女之助,也是手起刀落,乾净利落的解决几个青衣人,飞龙堂总巡主佟天来。他使的一柄长剑,足有四尺长,阔如手掌,一手“天山剑法”虽没有他哥哥佟天锡的功力,但朴实之中每多奇变,却也霸道凌厉。眼看形势不对,逼退丁峤和几名花女,双足一顿,身如电射,朝西首石门外掠去。丁峤哪里肯让他逃走,口中大喝一声:“姓佟的,你还往哪里走?”铁扇一招“长虹吐焰”衔尾追了出去。

凌君毅听到丁峤的喝声,急急抬头叫道:“丁兄,穷寇勿追。”丁峤早巳追踪掠出门去,哪里还有他的影子?连站在角落上的四个掌灯汉子,也悄悄熄去灯火,溜得一个不见。

最吃重的还是公孙相,他两个对手,一个是四十出头,连鬓短胡的汉子,一手剑法,十有**是刀法的路子,注重砍劈,剑势之利,有如重重波涛,推波助澜而来,是一个十足的硬点。另一个是“十绝剑阵”中的唯一女子,四十出头的人了,脸上还涂脂袜粉,一对金耳环,在耳朵上直晃。除了这两点之外,她身上就找不到女人的气味,但她一手剑法,可着实不赖,灵巧快捷,狠毒泼辣,兼而有之。

公孙相遇上这两个人,真使他够应付的,虽有虞美人和几个花女帮助,恶斗了数十合,公孙相虽未落败,却也始终占不到半点便宜。那使刀法的青衣人心中大怒,暴喝一声,手中长剑陡然一紧,只见一排乌黑的剑影,像重重怒涛,涌了过来。公孙相虽然尽量避免和他兵刃相触,但到了此时,你纵然不想和他硬碰,也难以避免。但听一连串的兵刃交击,响起金铁狂鸣之声,公孙相接下对方几剑,直震得手腕发麻,连退了两步。耳中但听一声叱喝,那青衣女子剑光绵密,已如泼风般刺来。

凌君毅收起短剑,口中喝道:“公孙兄,你退下来。”公孙相哪里肯听,大吼一声,舍了青衣女子,猛地一个转身,朝使刀法的连鬓胡汉子扑了过去。手中天狼剑一紧,刷刷刷刷,一口气接连刺出七剑。青衣女子眼看“十绝剑阵”已破,公孙相舍了自己,朝连鬓胡汉子扑去,也不追击,双肩一晃,朝右首石门闪去。

凌君毅比她还快,一下拦住了去路,喝道:“姑娘亮个万儿再走。”青衣女子看他长剑已经入鞘,空着双手,拦在身前,不觉冷笑一声道:“姑奶奶是谁,你看了这个就会知道。”突然左手一扬,手上早已戴了鹿皮手套,一把毒沙,迎面朝凌君毅撤来。

凌君毅剑眉陡轩,朗笑道:“断魂毒沙,你果然用不着再报姓名了。”双手一抖之势,衣袖倏然扬起,把对方打来的一蓬“断魂毒沙”悉数反卷过去。青衣女子不防凌君毅有此一着,口中惊叫一声,毒沙已经射到,但见她身上,立时飞起无数黑烟,人跟着也栽倒下去。

那连鬓胡汉子看势不对,一个转身,闪电般朝门外冲出。凌君毅追出门外,已不见踪影,所以也就未再追,返回大厅。公孙相问道:“凌兄”话声未落,突听地底隐隐传来一阵极轻的隆隆之声。

凌君毅心头一动,忙道:“他们只怕已经发动机关,咱们快走。”于是众人朝距离较近的东首石门掠出。门外,是一条青石甫道,地方并不太宽,那石人就嵌在右首壁间,好像门房一样,站着没动。众人走了没有几步,但听身后砰然一声,石门已经阖起。石门已经阖起,但地底隆隆之声,还在继续隐隐作声!凌君毅暗暗觉得奇怪,忍不住运足目力,朝四外瞧去。但见石壁依然毫无异样,无意之间,抬头看去,这一看,不由的猛吃一惊,原来甬道上的石顶,正在缓慢的向下压落!凌君毅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虽是屡经大敌,但却从未遇到过这样情形,勿忙之间,不加思索,当下带领众人,朝前急掠出去。这条狭长的甫道,还有十来丈长,甬道石顶,是同时往下压落的,并非只有一处往下降落。任你身法再快,也毫无用处,因为你前面石顶也在同样的下降。

凌君毅奔到甫道尽头,前面石壁挡路,已无去处,甬道石顶,却愈落愈低,快要碰到头顶,一时心中大乱,黯然一叹,说道:“咱们今晚只怕难逃厄运了。”虞美人用足目力,朝石壁上看去,突然伸出左脚,用力朝壁下一处角落上踏去。但见她脚踏之处,原来竟是一方活动的石板,随着她一踏之势,忽然陷下去一尺来深,但那方石板却随即往上顶起,恢复原状。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头上石顶,已经愈压愈低,两个人站着已经无法直起腰来。但就在此时,尽头处左首壁上,忽然无声无息,打开一道门户。虞美人欣喜的叫道:“哥,出路在这里。”凌君毅惊异的道:“妹子,你是怎么发现的?”虞美人娇笑道:“误打误撞,还真碰上了。”一名花女娇笑道:“这是公子福星高照。”凌君毅手托“骊龙珠”走在前面,虞美人紧紧跟随,其后是公孙相和花女。狭厌的甫道上,一片黑暗,不见半个人影,但大家依然十分小心的行进,这样走了数丈来远!突见甬道转角处的黑影中,剑影一闪,一道乌黑的长剑,电射而出,疾快绝伦横向凌君毅腰间刺来。这剑势不但快疾凌厉,而且突然而来,大是难防。但凌君毅进行之时,耳目并用,早巳严神戒备,只是对方屏息潜伏,没有听到他的呼吸,不防有人在暗中袭击。此时骤睹剑影刺来,右手一挥,朝剑身拍去,剑尖离他右腰已不过五寸,却被他应掌而生的一股掌力,硬行震开了一尺光景。那施袭的人也非弱手,长剑陡然收回,藉着黑暗掩护,疾快向后跃退,同时两点寒芒,已然迎着凌君毅打来。凌君毅冷笑一声,右手衣袖扬处,朝外飞卷出去,两点寒芒,被他“乾坤袖”接住,轻轻一抖,便自跌落实地之上。在这一瞬间,凌君毅早已一声大喝,飞身追了过去。

掠出转弯之处,凝目望去,只见一条人影急步朝甬道中逸去,立时大喝—声:“你还哪里走。”右手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在这等狭窄的甬道之中,除了硬打硬接很难闪避,凌君毅这一掌追击过去,掌风潜力,几乎涌满了甭道,势如浪潮般朝那人背后撞去。那人正在狂奔,突觉背后风声有异,他久经大敌,已然觉出凌君毅击来掌势威猛绝伦。自己除了硬接,或可卸去他一部分力道,还不致立毙掌下,心念闪电一动,人已突然回过身来,喝道:“我和你拼了。”双掌平胸推出。

他这—转过身来,正是方才从大厅上逃出来的连鬓胡汉子,双目凶光乱闪,神色狞厉。凌君毅这一掌,使的虽非“牟尼印”却也用上了**成功力,连鬓胡汉子应变虽快,也是承受不起!只觉护胸双掌,被一股巨大掌力一撞,一个身子再也站立不住,登登地连退了七八步,砰然一声,背脊撞在石壁之上,一时但觉内腑血气翻腾,头晕目眩,眼前金星乱冒,张口喘息不止。凌君毅望着他冷冷一笑道:“原来是你。”连鬓胡汉子色厉内茬,双目注视着凌君毅左手“骊龙珠”脸上流露出骇异之色,喝道:“站住,住手,我有话问你。”他长剑当胸,直指凌君毅前胸,意在防他再冲过来。

这时凌君毅已走到他五尺距离之处,驻足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虞美人仗剑护在他身边,谨防连鬓胡汉子发难。

连鬓胡汉子道:“你掌心托着的,可是“珍珠令”么?”凌君毅道:“不错,它是“珍珠令””连鬓胡汉子突然间脸上神色大变,嘴角也起了轻微的痉挛哦道:“你姓凌。”凌君毅感到有些奇怪,说道:“不错,我姓凌。”连鬓胡汉子突然转身,朝右壁角落闪去。他这两句话,问得离奇,引起了凌君毅的怀疑,大喝道:“站住。”右手一挥,迅快击出一掌。他这一掌劈出的强劲掌风,并未直接击向连鬓胡汉子,而是劈到他身前四五尺之处。这自然是算准了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好是连鬓胡汉子跃退之时,掌风同时击到,阻住了他的去路。

连鬓胡汉子武功也是极高,闪去的人,眼看就要和凌君毅掌力相撞,立刻刹住身子,厉声道:“你要怎样?”凌君毅左掌一摊,托着“骊龙珠”问道:“你认识这颗珠子么?”连鬓胡汉子道:““珍珠令”谁都知道。”凌君毅又道:“你是三十六将中人,对不?”连鬓胡汉子眼看凌君毅站在面前,目光望着自己,似是静待自己答话,一时不禁凶心陡起,沉声说道:“不错。”话声出口,左手食中两指突出,借引凌君毅目光,右手疾快地挺剑朝小腹就刺。这一击用心狠毒,在他想来,这突起发难,剑如星火,凌君毅就在他面前,武功再高,也必然会伤在他剑下。哪知事实却大谬不然,但见凌君毅右手一沉,五指奥妙无比,一下就扣住了他握剑右腕,这等上乘的奇奥手法,实是武林罕见之学!连鬓胡汉子只觉手腕一麻,业已被人抓住,心头不禁大急,要待挣扎,对方五指有如铁箍,扣在脉门上,哪里挣扎得脱?口中厉声道:“你不要逼我。”凌君毅道:“在下有话问你”连鬓胡汉子不待他说完,大声道:“你不用多问,老子赔你一条命就是了。”凌君毅道:“你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目光逼视着连鬓胡汉子,只见他紧咬牙关,一言不发,心中更觉疑塞大起,五指紧扣着他手腕,还待再说。这一瞬工夫,连鬓胡汉子脸色渐渐不对,嘴角间,忽然流出黑血,一个人缓缓朝地上倒去!虞美人道:“哥,他服毒自裁了。”凌君毅松开他手腕,皱皱眉道:“他既有服毒自裁的勇气,何以没有说话的勇气呢?”公孙相道:“兄弟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凌君毅道:“你我情如兄弟,有什么话不可说的?”公孙相道:“那就恕兄弟直言。兄弟觉得他忽然服毒自裁,固然是黑龙会驭下极严,不敢泄露他们会中的机密;但从他口气中听来,却也似乎和凌兄这颗“珍珠令”有关。”凌君毅动容道:“公孙兄此言,兄弟颇有同感,他看到兄弟手中此珠,脸上似乎微有异色。”公孙相道:“兄弟听他后来突然说了句:“你姓凌”我想无缘无故,他不会在生死关头,冒出这句话来。”凌君毅点头道:“公孙兄分析极是,可借他服毒死了,连一句话也问不出来。”公孙相道:“他还说了一句:“赔你一条命。”他自己服毒而死,又何须说赔?”凌君毅“唔”道:“不错,他这几句话,一经推敲,果然有很多令人可疑之处。”公孙相道:“因此兄弟觉得此事也许和凌兄手中这颗“珍珠令”有关。”口气微顿,接着问道:“只不知凌兄这颗“珍珠令”是从哪里得来的?”凌君毅道:“这颗珠子,乃是寒家家传之物,它原叫“骊龙辟毒珠”它能祛天下奇毒,并不叫“珍珠令””公孙相道:“这就奇了,它何以会和黑龙会的信物“珍珠令”相同的呢?”凌君毅道:“这个兄弟就不知道了,兄弟奉家师之命,行走江湖,就为了侦查“珍珠令”的”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极轻微的呻吟传了过来。众人循声前进,呻吟之声,愈来愈近,脚下随着甬道转了个弯,但见了就在转弯处,倒卧着一个人。

凌君毅目光锐利,这一眼,便已认出这倒卧地上之人,赫然竟是右护法三眼神蔡良,心头不禁吃了一惊,急忙俯下身去,问道:“蔡老,你伤在哪里?”伸手把他翻了过来,但见蔡良左胸,右腹,各中一剑,身前衣衫已尽被乌黑的血迹所湿透,伤势极深,看来已是没有救了。他只是仗着数十年苦练,内功精纯,熬着最后一口气尚未散去。此时听到凌君毅的话声,一双散漫无光的眼睛,望着凌君毅,张了张口,似要说话。

凌君毅问道:“蔡老可是有话和在下说么?”三眼神蔡良吃力地点了点头。

凌君毅暗暗皱了下眉,眼看蔡良生命垂危,尤其胸腹剑伤极深,如果自己替他度入真气,创口必然流血不止;如果不度入真气,他奄奄一息,只怕已无法说出他要说的话来,一时心头不禁犹豫不决。蔡良定着一双无光的眼睛,望着凌君毅,神色似乎显得十分焦急!凌君毅问道:“蔡老是要在下助你真气,说出心里要说的话来么?”蔡良僵硬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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