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冰冰凉,他手一抹,得了,又窝囊哭了。
关万春招了招手,李京如往前走两步。关顺势搂他,与手上为了强调安慰而加重的力气相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说出来就好多了。怎么又哭了?”
李京如趴在他肩上说:“我现在有点讨厌你了。”
关:“你应该多信任我一点的。”——青年逃离甲板前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错愕,很伤人。
李京如挣脱出来,“神经病!这明明跟信不信任就没什么关系,这是男人的面子问题!我信任你的,好吧。我的隐私很贵,你得到了,就得付出些什么。你的银行卡号,安全码,过期时间是多少?”
关万春长眉扬起,拿出钱包挑了一张信用卡,笑道:“用手机拍下来吧,随便用,是你对我坦然的奖励。”
李京如也没承让,拿出手机咔咔连着拍了几十张,然后把卡丢回去,感觉到气明显消了。
他说:“算你好运。”
关万春拉他沿狭窄走廊往外走,说:“这样的事,一个人在心里憋这么久的一定很辛苦吧。”
李:“就算别人知道了又怎么样?安慰我吗?才不是,除了让我丢脸之外不会有任何其他积极影响。”
关:“我跟别人一样吗?我心疼你。”
李京如别过头,咬牙不语。过了会,说,“我不想你也低看了我。”
关:“只是因为这样?”
李:“还能哪样?我更希望可以成为值得你依赖的人,就像你之于我一样……而不是利用你的好感祈求同情怜惜的人,你明白吗?”关万春点头。
两人重新回到甲板上,此时视野中海岸全然消失,洋洋洒洒的蓝将游艇上的人类围裹住,阳光刺眼起来。
李京如带上墨镜,蓦地笑得格外灿烂,“虽然你很担心我,但其实没事的哦,关,我不恋痛。”
就算不说出来也不会因此在心里腐烂发霉。
他说:“一件旧事翻来覆去地想,翻来覆去地品,从中顾影自怜有什么用?能让我暴富还是出名咋地。”然后音量小了下来,“我刚逃出来的时候在路边抱头想,完了,这辈子肯定都要是黑色的了。可是现在,时间哗哗地过,就慢慢地觉得,嗨,这不是过来了吗?”
到达肯共和国之前的那半年他确实活得稀巴烂。命运之轮牌的逆位于看似永不落幕的深夜高高悬挂,生活终于对他露出獠牙。
那些追尾式的无妄之灾使他不禁质疑学生时代的意气风发是否皆是幻影,从命运手中讨到的好是不是终将以戏剧性的形式惨痛回归。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虽然过程相当煎熬,但在一次次的自我怀疑中他变得坚强,更加有韧性,第一次正视自我,大浪淘沙,检视哪些是该放手让其付诸流水的,哪些又是真正值得他守护的,从此人生清晰起来,前尘暗疮一笔勾销。
“不过,”李京如笑笑,“我突然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有个人分担也不错。”
并不是熬不下来,只不过,或许以后再遇到什么糟糕的事,他可以不用那么孤独地自我消化,或许可以在某一个深夜中边喝着红酒边毫无保留地倾诉。
在任何一个人面前执行都会被判定为冒险的行为好像变得轻松起来。
关万春似乎对这套户外沙发情有独钟,又躺了上去抱肘晒太阳,李京如跨坐到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所以,也说说你的事吧,米,斯,特,克,里,斯。”
关万春仰头把脖颈都交给他,慢道:“我没有什么能说的。”
“明明就有。”李京如翻起旧账,愤愤不平,“第一次见面你嫌弃我坐在你的床上,说对这个东西有洁癖,这不是情伤是什么?然后那个烂床你也一直摆在你家里……”
“床清掉了,别墅也卖了。你现在不是随时在我床上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