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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吕晓卉的心机(第1页)

第二百二十六章

春节后,陆自明照常上班,日复一日重复着机关工作。这种工作其实重复性很强,看似每天有不同的工作内容、文件、会议等等,但当你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就会现其实仍然是一种重复机械劳动。政府机关经常会有各种会议、教育、培训,实质上是一种思想灌输,被不断地洗脑。这样会让人觉得,在这样的平台上,能够实现人生更大的意义。因为整个庞大机器是为人民服务的,作为这台机器上的一个微小的零件,你也在间接地为更多人服务,创造出更大价值。这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尤其是对中国传统知识分子而言,人生的价值从来都不只是为了温饱,出仕只为稻粱谋是可耻的。

陆自明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抽着烟,杯里泡着酽酽的热茶,正用电脑浏览着网页新闻。当你习惯了这种节奏后,工作并不总是那么忙。特别是建管局下面有那么几十号人,局领导很多时候是轻松惬意的。市政府扶持建筑业展的文件已经市政府法制办审查通过,近期即将由市政府正式文。办好了这件大事,他心里了无挂碍。突然手机铃声响了,他拿过手机看一下,是吕晓卉。与她很久不联系了,去年一年在饭局上碰见过大约两三回。只有九月份的那次,陆自明本来吃完饭走路回家,她说顺路非要一起走。后来在黑暗里,吕晓卉主动倒入他怀中,陆自明也是酒后难以自抑,拉她走到桥下一处黑漆漆的偏僻工地边上,野战了一回。之后没再见过面,也几乎没怎么联系。今天怎么会突然打自己的电话呢?

“喂,晓卉,好久不见!”接通后陆自明打招呼道。

“嗯,自明哥哥,好久不见!”吕晓卉说道。

“有什么事吗?”

“嗯。。。。。。晚上可以和你见个面吗。。。。。。”

“今晚?”陆自明有点讶异,为什么突然要见面呢?是有什么事吗?脑子瞬间转过几个弯,说道:“哎呀,今晚有个小应酬。有什么事方不方便在电话里说呀?”

吕晓卉“哦”了一声,有点低沉,顿一顿说道:“你晚上大概几点能回家?我有时间的。确实有事想和你说!”

陆自明有点摸不着头脑,几个月都不联系了,怎么突然一定要晚上跟自己见面,到底啥事呢?怀孕了?不可能的,这都几个月过去了!想自己了?自己没这么大魅力吧,要真有的话,她也不会几个月不联系了。难道是要自己帮忙工作上的事?那也没必要非见面说啊!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念头也都在一念之间,嘴里却说道:“哦,这样啊,你确实有事的话,那我尽量把晚上的饭局推掉吧!要么晚上一起喝杯茶好吗?”其实晚上他并没有饭局,先说有饭局是内心一开始并不打算和她见面,但是听她的声音似乎是真遇到什么事情了。毕竟跟自己好过一场,能帮忙还是想尽力帮一把,因此马上转变态度,答应晚上见面。

挂掉电话,陆自明还是不得要领,究竟是什么事呢?

晚上,陆自明和吕晓卉约在市中心“望月楼”茶室见面。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把约会地点放在咖啡厅,但是陆自明还是喜欢传统的茶楼。因为咖啡厅是没有包间的,都是坐在大厅聊天。深州城小,经常容易碰着熟人,而且坐在大厅总觉得聊天的私密性很差,因此还是选择茶室包厢比较隐秘。我们可以留心一下,在任何一个城市里,那些有一点职务的公职人员,业余时间大都很少抛头露面。因为公职人员某种意义上也算公众人物,很多时候,你不认识别人,但别人认识你。像陆自明这种,行业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认识他。因此,许多官员神出鬼没,一些有级别的领导即使退休后也都深居简出,心态已经很难调回群众中间,不愿与老百姓为伍。

陆自明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十分钟到达预定包厢,点了一壶大红袍。望月楼茶室在市中心一幢综合楼的十一楼,包厢朝南,打开落地窗帘,透过落地玻璃,可以望见看见脚下满城灯火,天空一轮明月高悬,月色甚佳,难怪叫望月楼!还真是个不错的观景好去处。他自斟自饮,欣赏着月色。过了十来分钟,吕晓卉也到了,坐在陆自明的对面,点了一壶铁观音。服务员端上茶点和果盘后,退出去关上门。

看得出,吕晓卉为晚上的见面做了精心准备,着了淡妆,本来不算漂亮的脸庞看起来也很精致,脱去羊绒大衣,里面是一条素色的收腰连衣裙,露出黑色裤袜包裹的一截小腿,显得十分素雅恬淡。陆自明感觉,女公务员群体还是很会打扮,像八大山人的画一样,着墨不多,尽显风流。

吕晓卉坐下,莞尔一笑,说道:“不好意思哈,自明哥,害你推掉了晚上的应酬!”

“没关系,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饭局,正好有个借口推掉,你还算帮了我救了一个场呢!”陆自明轻松地说道:“怎么样,最近工作还好吗?”

“嗯,还好的。现在白象镇工作挺忙,特别是村镇改造建设的任务蛮重的。”

“哦,那挺好,忙点就好。你当城建办主任也有一年了吧?”

“快两年了,一零年七月份提拔的,多亏了你和李镇长的关系,哦,现在是李书记了。”

“哪里,那是你自己优秀,工作出色!哲中当书记也一年了吧?”

“是的,正好一年。”吕晓卉答道。

陆自明不想开门见山就问她有什么事,那样显得太程式化,太无情,总要做点铺垫。两人随意闲聊着。

寒暄一阵,见吕晓卉没有主动提出来的想法,找个话缝,陆自明问道:“晓卉,你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呢?”

吕晓卉低下头,半晌,嗫嚅道:“自明哥,我。。。。。。我离婚了。”

“啊?!为什么呀?”陆自明惊讶地问道。这两年他现身边离婚的人越来越多,似乎每一个离婚的人身边都会有几个离婚的朋友,难道是圈子的关系?

“不为什么,就是一些家庭琐事,后来关系搞僵了,过不下去了,只能离掉。”吕晓卉说道。

之前在三塘镇上班,家庭的主要矛盾是她离家远,待遇一般,孩子小,照顾不到。自从调入白象镇之后,这个矛盾解决了,但新的矛盾出现了。白象镇工作任务重,加班加点多,而且应酬也比三塘镇多了许多,经常晚回家,小两口为这事没少闹矛盾。加上婆婆的介入和干预,许多小矛盾被进一步放大。而且,随着她职务的提升,待遇提高,老公在市国企里当个小职员整天混日子,不思进取,待遇比自己差一大截。从内心讲,她经常把他与社会上的优秀男人比较。所谓“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渐渐地从心里也很难接纳这么个平庸的老公,夫妻双方的容忍度进一步下降,导致许多的矛盾难以调和。

“什么时候离的?”

“就是春节前去办的手续。”

“哦,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陆自明问道。他心里有点虚,专门为离婚的事约自己见面,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呢?虽然两人有过多次的鱼水之欢,但他从来没有也从未考虑过和她在一起的可能性。实际上,他与她在一起,仅仅是为了填补空虚寂寞和肉体欲望,虽然这种想法有点龌龊卑鄙,但真实情况就是如此。

吕晓卉抬眼望着他,没有说话,眼神里的含义复杂。少顷,她站起身,坐到了陆自明同一张沙上。陆自明心里有点不安,下意识地往里面挪了一挪。

吕晓卉看着他,身体靠过来说道:“自明哥,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咱俩一起生活。。。。。。”

陆自明有点不知所措,单人位的沙一个人坐着很宽松,两个人坐着就比较挤,再往里面挪已经挪到沙扶手边。稍加思索说道:“晓卉,你很优秀,又这么年轻,我怎么能配的上你呢?我比你要大个差不多十岁了!等你到我这个年纪,我已经是小老头了!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是父女关系呢!”

“锣鼓听音,说话听声。”吕晓卉是个聪明的女人,他的这番话意思很明显了,他不想和自己结婚。这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两人有了那层关系,如果他真的爱自己,怎么可能长时间不主动联系呢?两人展到现在,几乎都是自己主动出击的。但对今晚的谈话,她还是抱有一丝期待,万一呢?现在他的心意很明了了,没有万一。强扭的瓜不甜,吕晓卉知道这个道理。

她感到很失望,一阵挫败感涌上心头,低声道:“自明哥,我明白了,是我配不上你。。。。。。”陡然百感交集,落下泪来。

陆自明一阵慌乱,赶紧抽出纸巾给她拭泪,用右手轻拍她的背,安慰道:“晓卉,真不是这样。我的条件呢,就是乡下人说的,驴粪蛋子表面光,绣花枕头一包糠!其实家庭的经济基础很差,农村孩子么,上面还有两个没有退休金,没有社保、医保的老人要赡养。虽然离了婚,可还有一个儿子需要抚养。政治前途么,也就这样,基本到头了,有些事你不知道,局里政治现在很复杂,我也不好跟你讲。。。。。。”

吕晓卉其实从来都没有深入了解过他,只是被他市规划建设局村镇处处长、市建管局常务副局长的光环所炫目,打心底里仰慕他。他这么说,心里感觉好受了一些。什么年龄差距啊,那些都是托词,这点差距算什么?社会上不是有八十二娶二十八的吗?

吕晓卉擦干眼泪,牵强地笑道:“没事的,自明哥,我懂的。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心里没我。但你也离婚这么久了,一直没有找,如果哪天你觉得咱俩合适了,我愿意等的。。。。。。”

“别,晓卉,我说句真心话,你是个优秀的好姑娘,应该找个比我出色的男人来配你。。。。。。”

这是连一点机会都肯不留啊!看来他的态度坚决,自己也没有机会了!吕晓卉心里想道。

“没事,自明哥,我懂的。我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不过要是你想我了,还是可以来找我的。。。。。。”

陆自明听得懂她话里的含义,对男人来说么,没有负担的性爱谁不欢喜呢?况且还是这么个年轻有气质、有修养的女人。但是他知道,这把火不能够继续烧下去了,否则不好收场。今天也算是一个契机,彻底做个了断吧!嘴里却说道:“我知道的。晓卉,你工作上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力范围的,我肯定会尽力!”

吕晓卉的心机远比清纯的外表看起来要深沉得多。她今晚见面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抱着一线希望,能不能和他谈婚论嫁,重组家庭。两人多次生过关系,有这点心思也在情理之中。相较其他给自己不断示好、暗递秋波的男人来说,陆自明是最理想的结婚对象。无论是感情还是条件,都是自己最心仪的男人。一是下个月分管城建的副镇长到龄退居二线,副镇长的岗位马上要空缺出来,当然盯着的人也很多。基层干部队伍的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些势力的支撑,她想努力争取一下。现在的关键取决于李哲中的想法,他如果想把这个机会给自己,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是党委书记一把手嘛。她在乡镇工作多年很清楚,大多数基层公务员的结局,根本轮不到乡镇领导,充其量一辈子当个中层干部,临到退休混个主任科员的非领导职务。她不想这样庸庸碌碌地活一辈子,从内心讲,她是个骄傲、好强的女人,无论是读书还是工作,都有很强的上进心。这也是她与前夫在三观上的主要矛盾。

听陆自明这么说,顺水推舟说道:“自明哥,正好有个事情跟你说下,你看方不方便帮忙打个招呼。下个月我们分管城建的副镇长就要退居二线,岗位空缺出来。好几个人在盯着这个岗位,我当然也是符合条件的人选。你看,如果方便,也帮我争取争取呗!”

陆自明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和自己谈婚论嫁,其它的事都好说。听她这么讲,思考了一下,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这个事不是件小事,慎重起见,李哲中那边电话我就不打了,改天我上门一趟,当面跟他说比较好。”

“嗯嗯,谢谢自明哥哥!”吕晓卉转忧为喜,不管怎样今晚的见面还是有收获。这也是她的谈判策略。先讲谈婚论嫁的事,如果这件事他点头答应,那还说啥?以后自己的人都是他的,自己的事理所当然都是他的事,那么第二件事也就顺理成章地解决掉了。如果第一件事他不答应,那他心里肯定会有歉疚,自己再提出这个条件,他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只能满口答应,而且会帮自己努力促成。实际情况与她的预想一样,“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样也算不枉相好一场了!

陆自明对吕晓卉的理解是深刻的,如果说第一次与自己生关系是酒后乱性,一时难以把持。那么后来的故事,基本都是她主导的。从一开始,她就是带着目的和自己接近,为达成某种目标而努力。这对一个毫无关系背景的职场女孩来说,也许是出于无奈的选择,但是能够豁得出,也是她人生观的一种体现。而自己呢,无非是在被利用的同时,获取了她青春肉体的回报,在饥渴的时候解决了洪水般的欲望。从道德层面来说,双方都是不道德的,这种关系应当谴责。但从社会的角度来说,大家各取所需,没有构成对第三方的伤害,也算某种和谐吧!当今社会这种隐形的地下关系到底有多少?暴露出来的,只不过是冰山的一角。而最终我们也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饮食男女、芸芸众生罢了,无需苛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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