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皇朝的规矩,每五日,休沐一日,在衙门,太学,还有各个书院,都是通用的。
很快,休沐日就在眼前,明安侯府的拜访就在今日,因着早前递来的拜帖上,写明是拜访崔大老爷和崔二老爷。
这饮宴便安排在了崔家东府,崔大夫人一点不敢懈怠,自打收到拜帖那日开始,便忙碌到现在,务必要求细致周到,一定要让贵客宾至如归,绝不能出一点纰漏才成。
而崔大老爷也是非常的重视这次会见,为了彰显郑重,还特意请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右相周元。
其实这位乃是崔大老爷的恩师,两人的私交可不是泛泛,但是平时可是不显山不漏水,在众人眼中,也就是同僚关系,算得上是藏的颇深。
至于今日,崔大老爷能不避嫌疑的请周相前来做陪客,也是因为明安侯府本身的特别性。
京城里都知道,这家人只忠于圣上,并不想要攀附任何一位皇子,王爷,因此谁和明安侯相交,都是不用担心被人参奏结党。
这种与朝局无关,再正常不过的家宴上,请了周相前来小聚,顺道和上司联络联络感情,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同崔大老爷一样,崔二老爷这个正经的妹夫,更是提起了全身的精气神,就为了和自家的两位舅兄再见,做准备。
也是郑重其事的邀请了陪客,他所邀请的客人,乃是挚交郑留覃,此人并非官员,乃是鹏飞学院的副山长,当世有名的大家,其人微寒出身,但却学识人,是派的顶尖人物。
就连其家中的妻子,姐妹,女儿,也都是京城里很杰出的女性,他和崔二老爷少年相交,算是多年的交情了。
而郑留覃和曹三老爷也是好友,请他来作陪,自然是极为恰当。
崔二老爷还想着当面向好友道谢,谢谢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帮自己的五丫头弄来了静惠书院的入学书,这一举两得之事,就算是这么定下了。
两位陪客都是带着家眷一起来,少不了得热闹一番。
而崔老夫人晓得曹三老爷爱听庆福春的戏,因此在接到拜帖的当日,便让大管家亲自往戏班子跑了一趟。
原本接了差事的崔大管家,并不抱什么希望,因为黄莺儿近年来唱堂会少,而且就算相邀,也得提前半个月,这会离自家设宴的时候,就只剩三四天,怕是不会答应的。
结果路班主一听崔家待客,请的还是明安侯兄弟俩与右相周元,这周相路班主倒也觉得罢了,可是曹三爷的面子可不能不给。
曹三爷对庆福春可不是一般的照顾,不但是几次三番的为戏班子出头,而且他是个真爱戏的,并不是对戏班或是对黄莺儿有所图。
对于这么个侠义之心的贵人,庆福春上上下下都是很尊敬的。
只不过他虽是班主,但是这家宴上加一天戏,并不轻松,可不算是小事情,所以就算知道黄莺儿和曹三爷的私交不一般,但是面上也得去问一回才成。
这打去问话的小厮跑得飞快,不过来回话的人一进门,崔大管家可就愣住了。
只见来人高挑秀雅的身材,穿的衣裳是冰蓝色的上好丝绸所制,手工精湛,衣襟上绣着精致的竹叶花纹,领口袖边皆是雪白滚边,倒是和他头上的羊脂玉簪交相辉映。
这一身雅致的衣裳,衬得这位的容貌是更显的出挑了,此人面上的笑容犹如春风徐徐,让人观之可亲,但下巴却是习惯性的微微抬起,杏子状的眼睛中一片星光璀璨,意外的泄漏了他骨子中固有的骄傲。
这位翩翩风姿的少年公子,手持象牙的折扇,而那执着扇柄的手,颜色竟比那象牙扇柄,还要白皙几分。
最难得的是,此人虽然长得极好,但却不带一丝女气,神态之间也是磊落的紧,一看就是个真男人伟丈夫。
崔大管家因着会陪崔大老爷赴宴,倒是很见过几次黄莺儿,只不过每次都是看的扮上戏的娇容,那叫一个娇媚风流,勾人魂魄。
这卸了妆的,还真是没见过,所以他虽是猜到身份,但是不大敢确定的喊出来。
好在路班主出声为他解了围,“崔大管家,这位就是咱们庆福春的台柱子,黄莺儿。莺哥,这位是京城崔府的大管家。”
崔大管家不由暗暗赞叹这世间之事,真是神奇,明明是顶尖的旦角,却是一点不娘气,真真稀罕。
他笑着拱手言道:“黄公子,想必在下的来意您也知道了,不知道肯不肯赏个面子,来给咱们崔府加一天戏?”
黄莺儿早就听曹三爷说过,明安侯府与崔家有渊源,虽然只是一言半语的,但也晓得,这两家的恩怨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