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雷布斯说:“殿下,我也不知道。自从有了这个预言后就有无数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并不明白。我只是个普通人。我问过皮€€亚,皮€€亚说神明在该让我明白的时候,自然会让我明白。”
薛西斯王子笑道:“你是个普通人,你没有神力吗?赫洛亚可是说过,你的手触摸过伤病的人,他们便可不药而愈!”
塞雷布斯说:“殿下,我的商队有两百多人,若真是如此,现在就不会连我自己在内只剩四个人了。请看我的肩膀,我自己都受伤了。如果我有神力,我一定先治愈自己。”
薛西斯饶有兴致地问:“那么雅典人为何对你奉若神明呢?”
塞雷布斯说:“雅典人并没有把我奉若神明,殿下。有一些见识不多的人容易相信一些荒谬的传闻,坚信例如被我触摸之后,他们的病就能好转。他们坚信自己能好转,心情乐观,这样病就被他们自己治愈了。但治愈他们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他们自己。不过这样的治疗手段只对一些小病有用,对大病是无法起效的。雅典的聪明人们其实都明白这些,他们生了病会去找医生,而不是我。”
薛西斯惊奇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男孩,你几岁了?”
又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塞雷布斯回答道:“十六岁。”
薛西斯赞赏地说道:“这么小的年纪,居然有这样的见识。我们波斯人是世间最优秀的民族,离波斯人距离越近的民族越优秀,想不到雅典那种荒蛮之地,居然也有像你这样么聪明的人。你愿意留在波斯吗?你的才能浪费在荒蛮之地太可惜了,你如果愿意留下来,我可以在巴比伦给你一个官职。”
玛尔多纽斯这下不止是不赞同,而且是含着敌意地看着塞雷布斯。
塞雷布斯则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然后很为难地说道:“多谢你的美意,殿下,但我不能留在波斯。我的父亲与母亲在雅典,他们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得回去侍奉他们。”
薛西斯说:“你可以将他们接到波斯来。你看到我父亲对雅典的仇恨了,波斯迟早会灭亡雅典,留在那里不是明智的选择。”
塞雷布斯摇头说:“正因如此我更不能留下,我不想将来与我的同胞们兵戈相向!”
薛西斯显得很少被拒绝过,眯起了眼睛,微生怒气,说:“你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吗?你可知道波斯的疆域有多么广袤,若你能得到我的喜爱,将来会得到什么?你的拒绝也许会让我生气,使你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玛尔多纽斯露出些幸灾乐祸的笑。
塞雷布斯说:“我很明白,殿下。对殿下来说,杀死我像杀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我从埃及,途经巴比伦至此,也知道与波斯相比,雅典微小的犹如一粒尘沙。我见识过巴比伦的富裕丰饶,与巴比伦相比,我们雅典贫穷的像个乞丐。在我们雅典人看来,巴比伦城就像是天上的城池。殿下是巴比伦的主人,得到殿下的赏识是我无上的幸运。但正因为见识到了波斯的强大,所以我更要回去。我得告诉我的同胞们,与波斯为敌是不智的,我们应尽力博得大流士国王的原谅,免使雅典遭受灭顶的灾难。”
薛西斯的怒气消散了,说:“方才我赞叹你的聪明,现在你赢得了我的尊敬。我放你离开波斯,并且要赏赐你。你如果没有达成目的,可以随时回来求我,我为你在巴比伦保留一个官职。”
塞雷布斯恭谨地欠了欠身,说:“多谢殿下的赏识。”
玛尔多纽斯很不甘心他没有被惩罚,呵斥他道:“不知礼仪的野蛮人,你应跪下感谢殿下的恩典!”
塞雷布斯顿了下,咬咬牙跪下,解释道:“请殿下饶恕,我并非故意对您不敬,只是我们雅典人没有跪拜这个礼节,我不熟悉波斯的礼仪。”心里非常想打爆玛尔多纽斯的狗头。
薛西斯好奇地问:“你们不跪拜你们的国王?”
塞雷布斯摇头说:“雅典没有国王。”
薛西斯问:“那么是谁在统治着你们?”
塞雷布斯说:“我们会选出城邦中最聪明的一些公民,让他们决定城邦的事务。”
薛西斯不可思议地问道:“若他们意见不合呢?”
塞雷布斯说:“那我们就听从多数人的意见。”
薛西斯惊叹道:“真是一群愚蠢的野蛮人!需知在一群人中,总是愚蠢的人占多数的,你们听从多数人的意见,那就是听从愚人的意见,这怎么能管理好国家呢?”
塞雷布斯:“……”
这可是个大辩题,三言两语说不完。不得不说这位波斯王子很敏锐,一眼就看穿了民主制的弱点,那就是民众并不在所有时候都是理智的。但由国王一人而决也没好到哪里去,国王贤明还好,如果国王昏庸又没有人能阻止,国家很快就会被带入深渊。到底是民主制度更有优势,还是更有优势,在两千多年后都没有定论。和波斯的王子讨论这个也不是明智的决定,他没有分辩。
薛西斯说完慷慨地又给了塞雷布斯一个恩惠,说道,“我同我父亲一样,都尊重各民族的习俗。既然你不习惯跪礼,那么我免除你的跪拜之礼。从此以后你再见到我可以不跪。”
这回玛尔多纽斯看塞雷布斯的眼神都要射出刀子了。
薛西斯赏了塞雷布斯一领红袍,让他穿着,骑着最神骏的那匹金色马匹,带着别的马离开了皇宫。
塞雷布斯青春年少,相貌出奇的俊美,身披红袍,骑着好似不是凡间生灵的骏马,走出皇宫后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人们争先恐后地挤到街上来看他和马,把街道挤的水泄不通,把整个苏撒被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