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丝理智控制黑羽隼收回了跃跃欲试准备直接劈开大门的风刃,他顾不得道谢,急匆匆向底楼跑去。找到那个熟悉的位置,抓住防盗栏轻松爬到二楼,用风吹开窗帘,因为常用这个办法翻进阿熏房间找他玩,这番动作毫不生疏,生疏的只有里面的风景,桌上的那张全家福里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真的搬走了啊……
他心灰意冷,松手跳了下去,书包的拉拽感提醒了他,对,还可以去学校问问。少年吸了吸鼻子,连忙朝学校跑去。
学生中有一小部分陌生的面孔,更多还是熟悉的人。
看起来情况没那么糟,隼拼命安慰自己,没管那些熟人惊讶的表情,一路找到了老师办公室。老师不再是那批老师了,唯独一位代班教过他数学的女老师认出了他。
“黑羽隼?你这三年去哪里了!”小宫山老师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站了起来。
三年!
隼不知所措,不是,怎么就三年了呢?阿熏他难道不是转学,而是毕业了?那、那秃头作为班主任,一定知道阿熏考到了哪个学校!
“请问香川老师的办公室是在哪里?”
小宫川叹气,告诉他香川在三年级英语组的大办公室,少年又急忙朝那边赶。
事情不太对劲。
要去三年级的大办公室,必须先经过三年级的教室,即使满脑子都是阿熏,隼看着众多面容熟悉的同年级同学,也意识到了一丝违和感。
如果遇见一两个熟人还好说,或许是留了级,但一个年级不可能八九成学生全部留级了吧?
他咬牙,没有放慢脚步,目前阿熏的下落才是最重要的。
“长泽熏?”香川织造抬头瞥了眼这个三年前就不服管教的问题学生,终于舍得放下报纸阴阳怪气,“不会吧?你在这儿装什么呢?还没玩够你的‘友情游戏’吗,黑羽家的大少爷?”
什么友情游戏?
隼有点懵,办公室门口那些忍不住跑来看热闹的同学开始哄笑,在恼怒他们羞辱两人感情之余,他从中察觉到巨大的危机。
“告诉我,阿熏到底怎么了!”
“注意你对老师的态度!我早说过了,就是你这种不可一世的家伙,才会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伤天害理?难道阿熏……
黑羽隼脑子嗡的一响,单手揪住香川的领口,把人掼在地上,随手抄起桌上的圆珠笔紧贴对方的喉咙,冰蓝的眼睛中燃烧着暴怒的火焰,少年一字一句地警告:“我让你告诉我,阿熏怎么了!”
同学们只看见个背影还在悠然自得地窃窃私语,旁边看戏的老师见事情闹大忙不迭上前阻止。
香川满头大汗,回想起黑羽以前种种骂老师、打同学的蛮横行为,要不是有个大社长当父亲,我早收拾他了!
秃头心里愤愤不平,嘴巴却很老实:“你、你去查一下三年前的报纸就知道了,长泽的事可是轰动了整个日本。”
轰动,整个日本?阿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要遭遇什么才会轰动一个国家?
隼瞳孔一缩,丢下秃子,转身冲去学校的图书馆。看守图书馆的老头不出意料趴在咨询台上打瞌睡,根本没注意来了人。隼熟练找到存放旧报纸的区域,哗啦啦地翻动起来,三年、三年,时间还是太宽泛了,总之先找自己被困住的那一天,啧,这里的报纸怎么回事?根本没按时间顺序放置。
黑羽隼烦躁极了,偏偏还拿这堆毫无顺序与规律可言的报纸没办法,必须倒回去,从头一张一张地检查日期。
.
是两人分开后的第十天,赶紧看看!
隼抱着惊喜与焦虑的心情,将目光从报纸左上角的小框往下移动,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那张占据了大半个头版的照片中,被警察团团围住的女人不正是阿熏的母亲长泽爱子小姐吗?
他努力晃了晃头。
不,你看,阿熏并没有出现在照片里啊,他、他不会有事的。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隼看向照片旁边加黑加粗的巨大标题,《大阪府恶母杀子案件告破!警方今日正式拘捕嫌疑人》。
……
恶母杀子?
四肢软,他好像跌坐在了地板上,眼睛黑看不清字。
因为隼认识的那个长泽爱子,只有阿熏一个孩子。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泛黄的报纸上,薄薄一张报纸实在太沉,沉得他几乎快要拿不稳。
为什么啊?
隼无法理解,阿熏很爱他的母亲,他的母亲虽然一言难尽,但至少是很在乎阿熏的,怎么会……
他抽噎着揉揉眼睛,试图透过朦胧的泪眼看清后面的文字。他想要知道,阿熏的身上到底生了什么。可是为什么啊?那一个个的文字他分开都能认出来,连在一起竟然完全无法理解。
他知道是自己太着急了,必须冷静,但是他要如何冷静啊!
隼忍不住抽泣,他胡乱擦了擦,眼睛再度睁开时,刚好看见了“受害者池澡翔太(化名)目前尚未脱离生命危险,仍在Icu接受抢救”。
受害者,是说阿熏吧?阿熏可能还活着!
迟钝的大脑艰难做出反应,他打了个哭嗝清醒不少,赶紧接着那段往下读。
“社会各界爱心人士捐助的善款将全部用于翔太的后续治疗,笔者真诚地祝愿,这个可怜的孩子能在大家的支持下挺过这一关。”
所以后来呢?阿熏怎么样了?
隼急切地翻页,后面的篇幅全在说些什么未成年保护的话题。他不耐烦地把报纸一丢,不、不行,还要用的,于是又操控风将报纸吹到另一边单独放置,自己继续与旧报纸搏斗。
等到霞光满天,耳背的老头砸吧着嘴睡醒,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直接闭馆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