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的覃尚抬起一只手盖在了眼睛上,泪水顺着指缝滑下脸颊,他泣不成声:“外公真的受了好多的苦啊”
覃尚的哭腔把周及的眼睛也带红了,他缓缓站到覃尚面前将覃尚抱进怀里:“外公再也不会受苦了。”
路灯下拥抱着的他们又哭了一通才互相给对方抹掉眼泪继续向着外公家走。
如果不是今年外公生了病,院子里的小菜园如今也不会只挤着野草。
进了门后他们逐一打开窗户进行通风,又关上窗启动空调让室内降温。
想到外公终于不用再备受病痛的折磨他们心里就会舒服很多。折腾了一天的他们挤在一张床上互相依偎着,没有说太多话,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爬起来就回了立景苑。覃平年去世那时他们也是这样先来接朱慧琴再一起去殡仪馆的。
怕朱慧琴反感他进家门,周及很懂事的选择了拉着覃尚在小区门口等。
门卫室里的明爷爷是值了夜班的,好久没见小哥俩一起出现在视线,他披上衣服站出门笑着跟哥哥和弟弟打招呼。
从门里挤出来的奔奔更是绕着覃尚和周及转圈圈,看起来兴奋极了。
周及刚要蹲下身摸摸在腿边蹭来蹭去的奔奔就看到朱慧琴向他们走来了。他收回手重新站好,跟着覃尚叫了声“妈”。
相比之前对周及的漠视,朱慧琴今天温柔了许多,她看了看周及后问覃尚:“你们吃早饭了么。”
覃尚摇头:“还没。”
“走吧,去吃个早饭再过去。”朱慧琴说。
一前两后的走了几分钟,周及和覃尚跟着朱慧琴拐进了一家早餐店。
周及也不知道吃什么,就先找位置坐下跟覃尚说:“跟你吃一样的。”
覃尚也没什么胃口,他看朱慧琴点什么就也点什么,最后他们娘三个吃的都是一样的。
早餐店里这个时候很拥挤,到处吵闹,只有他们三个坐的那个角落格外安静。他们闷头吃着饭,谁也没说话。
胃里放进了热乎食物后人也更有了精气神。去殡仪馆前朱慧琴跟小哥俩说了她对于外公后事的打算。
朱慧琴早就打算将父亲火化后跟母亲葬在一起。
覃平年出事以后,这是朱慧琴难得心平气和地说话,周及听得认真,尽管他完全不清楚外婆葬在了哪里。
后事办理的很快,早上九点拿到了外公的骨灰,中午十一点就已将外公在西山公墓下了葬。
周及和覃尚都明显觉出朱慧琴很着急,朱慧琴说是不想耽误他们时间,希望尽快办好让他们返回兆宁。但小哥俩都觉得有哪里说不出来的奇怪。
“你们今晚就回吧,别耽误了周一上课。”从公墓回家的路上朱慧琴跟小哥俩说。
覃尚:“不着急,我们陪你几天。”
“是啊,”周及也说着,“我们请假就行了。”
“让你们走就走!”朱慧琴突然提高了语调。
周及和覃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想着他们早晚会走,朱慧琴大概是害怕被陪伴后的那种冷清落寞。
“行,那我们就十一放假再回来,”周及妥协道,“今年十一和中秋的假混在了一起,可以连着放八天呢。”
朱慧琴听到了这话却没给任何回应,一直到了立景苑她下车她才说话。
她还是拒绝了小哥俩跟她回家,她关上车门前对车里的周及和覃尚说:“我先走了。”
“我们回到兆宁会给你打电话的,妈。”覃尚说。
“好,”朱慧琴点了下头,“再见。”
若是放在平时,这样的常用告别语并不会被特别注意。但那一刻的周及望着关上车门转身走的朱慧琴,就是觉得心里莫名的发慌。
出租车已开始移动,他扭着脖子看不见朱慧琴后忽然猛地拍打着车门:“停车!停车!”
覃尚觉出了周及的慌,他问:“怎么了?”
周及快速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车费,但他的手机没电了,他语速很快地说:“哥,给钱,我们下车回家。”
听话照做的覃尚付完车费后下车跟着周及大步向小区里跑,他大声问:“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周及脚步不停地跑着,“我就是觉得好慌,我感觉妈她要出事。”
听了周及的话后覃尚便没再多问了,他们快速越过绿化带逼近单元门。刚好看到朱慧琴拐上楼梯的身影。
他们家住在一楼,不需要爬楼梯。一旦去楼上就是去收晾被子的。
不管朱慧琴是不是去收被子,周及和覃尚都决定赶紧跟上去。好像有种无形的力量在召唤他们,催着他们快点再快点。
从来都没锁过的单元门在这个时候竟然锁住了,覃尚掏出钥匙开门的手都在抖。
门一打开周及率先冲了进去,覃尚紧随其后。他们一步迈两三个台阶爬楼,也还是晚了一步。
周及和覃尚到顶楼时刚好看到朱慧琴正站上顶楼边缘的石阶,那动作里充满了从容,丝毫没任何的犹豫。
那瞬间有声轰然巨响炸开在了小哥俩的脑海,他们都无比清楚朱慧琴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真是母子连心,若不是周及感应到了朱慧琴的决绝,他们定然来不及阻止悲剧。
他们站在距离朱慧琴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他们中间隔着几排晾晒着的被。他们根本不敢保证可以叫停朱慧琴。
“哥,快报警,我手机没电了。”周及说着。
平时遇事机智沉稳的覃尚这时候显得六神无主,他受到周及提醒才赶忙掏出手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