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自己对于艺术人文不是很感冒,即便以前囫囵学过钢琴,也没有该有的情趣,看博物馆走马观花、听音乐会昏昏欲睡,审美也单一俗套到像个男高中生。
但对于黑瞎子,还有他喜欢的东西,关皓愿意付出最不值一提的耐心。
关皓不会强迫自己去喜欢,或者说,他知道自己不会喜欢。
但牵手漫步在市集、展馆里,并肩坐在音乐厅、讲座台下,听黑瞎子叙说一些稀奇古怪的风土人情,或者,只是看着他带着细微的笑意去做感兴趣的事情
狭窄的人生溪流,好像一下子就拓宽成了一片海。
波涛是他,暗流也是他。
崭新的事事物物,一下子把人生拼图包围了起来。
关皓分明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残缺有遗憾的。
但黑瞎子带着他的那一块儿拼图拼接过来,两块风格迥异的拼图拼在一起,绮丽的像是印象派画作一样的新世界重新展开在眼前——
关皓就知道了,原来人生没有残缺和遗憾的说法,因为每个人看到的都不同。
你不同,我不同,我们站在一起,并肩看世界的时候,也如此不同。
让关皓觉得意外的是,黑瞎子分明说了曾经在这座城市留学,却直到要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提起要带着他重游母校。
关皓本是对黑瞎子的大学生活倍感好奇的。
因为黑瞎子拿刀弄杖、潇洒桀骜的刻板印象在,他当真是无法联想出来,这个人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会翘课吗?会挂科吗?会是什么学生代表,或者是冷脸酷哥,独来独往吗?
还有,毕业那天高抛学位帽的时候,有人记得给他送花吗?
想来想去,想东想西,黑瞎子没有提,关皓也把这些问题都咽到了心里。
那个时候,黑瞎子不过二十多岁。
异乡异客,好与不好,关皓觉得,自己竟然不愿知道了。
好便罢了,若是过得不好,两个世纪也不可能有时光机造出来,就算造出来,他也早轮回了。
关皓觉得有时候做个单纯的缩头乌龟也不错。
不问就不知道,不知道就是过得好。
嘿嘿。
离开慕尼黑,要启程回国那天,黑瞎子突然说要去玛利亚广场,要看整点敲钟(布偶报时钟)。
关皓当然应好。
到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好是十点的末尾。
广场上有各种摊位,演奏的、贩卖诗集的,售卖食品的,没几分钟,广场上最中央的塔楼就响起了清脆的钟声。
抬眼去看,两层木偶在塔楼中心随着钟声旋转,人声沸腾嘈杂,为钟声欢呼,人人都微微仰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