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点像是变色龙。
黑瞎子善于根据环境的变化来调整身体的状态,但他毕竟不是真的冷血动物。
所以他适应,不代表他不冷,不热,甚至当真要比较,他恐怕要比常人更容易寒冷和燥热。
漫长的,孤身一人的黑白过去,让他丧失了“觉得冷、或者觉得热”的表达和感知能力。
他对于身体不适的理解,停留在粗暴的,赤裸的物理性伤口上。
甚至心酸难受这种简单的精神性不适,也要从遥远的人体实验开始算起,旷日持久地,一直蛰伏在这具强悍的身体里,直到关皓出现,才随着爱与欲一起觉醒。
黑瞎子仍旧不算“知冷知热”,他的身体早就已经习惯应对各种极端复杂的环境。
但好在,即便他永远都再学不会痛苦该如何表达,也有人不用他说,便心中明白。
早早地,伸出手来;
早早地,敞开怀抱。
拥抱或者接吻,沉默或者宣泄,他就算把谁的肩胛骨当鸡腕骨一样咬个嘎嘣脆
他的他,也接得住。
关皓默默听着云彩和阿贵吵架不敢插话,他努力地做事,捂热黑瞎子的手,好宽慰自己站在这里是“正当的”,不是尴尬的大灯泡。
尴尬的时候,人就会自觉忙起来。
好在眼前这父女俩骂着骂着,当爹的——阿贵就泄了气。
云彩单方面输出了好多句,他也支支吾吾的回不上话来。
后面云彩也不讲话了,她情绪太激动了,先前就边说边飙泪,眼泪混着沾上的雨水淌下,哗啦啦地流。
但她赌着气,也没呜呜哭起来,倒是标兵一样站在那里,眼眶通红的瞪着阿贵。
虽然像是冰雹打了的白菜一样。
雨棚里一时安静下来,唯有泼天大雨的嘈杂声响还在喧闹着,关皓见这两人都不说话,只好咳嗽了两声,表达一下存在感。
阿贵被关皓吓得一哆嗦,估计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还有俩人儿呢。
关皓硬着头皮和阿贵讲了讲来龙去脉,包括是他们要求云彩带路的事情。
关皓见这父女俩这么大的争执,想着自己也难辞其咎。
他本想揽锅,说是他威胁人家小姑娘非进来不可。
但可能刚才吵架的时候,云彩就囫囵说是她自己要来的,他这话头刚开了一半,云彩就道:“是我要来的,是死是活,我也要看个清楚!”
阿贵抹了把脸,又气又急地指向灰蒙蒙的湖,声音颤抖的叫道:“死了,都死了!人没上来,我在这里等了多少天了,什么都没上来!”
关皓抬起双手来,尴尬地在空气中压了压,但也没压住这两人的火气。
云彩可能是听不得“死”字,一下就急了。
她对着阿贵大叫道:“假惺惺!什么被威胁,我看你和他根本就是一伙的!”
“你们一开始就不想让他们活,所以才要跟着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