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峫恍然地看着张启灵。
他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张启灵从一开始坐的就是那左边的太师椅。
即便他仍旧一无所知、即便他连别人为何会跪他都不知道——
他们的小哥,张启灵本人
他默认自己是某种权力的持有者。
——冰冷的、默然的、孤傲的,俯视他人的臣服。
那一瞬间,吴峫忽然有一种感觉,他和张启灵可能是不同的。
他永远也无法理解小哥的世界。
张启灵并不信任霍仙姑,但霍仙姑的态度全然转变,恐怕除了吴峫提供的情报,还有那关键的第八张样式雷,就和张启灵的过去脱不开干系了。
栖身在霍家提供的半废弃的宅子里也没别的事情干,吴峫和胖子就开始打扫院落,张启灵也被胖子揪过去擦窗。
这宅子虽然老旧,倒也五脏俱全,把家具都擦干净了之后,还颇有一种古色古香的韵味在。
吴峫见胖子家务活麻利得像田螺姑娘似得,打趣道:“看不出来啊胖子,你居然是这么贤惠一男人?”
胖子当即一甩抹布,侃道:“你胖爷以前处过一相好,那时候为了讨好老丈人,我是天没亮我就洗盘子洗碗,天一黑我就铺床铺褥子,啥玩意儿都学精了。”
“只可惜最后人家还是给我蹬了。”胖子耸了耸肩,“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一浪子,但这些家务活倒是做熟了,走到哪儿也顺手一扒拉,忘不了。”
吴峫回道:“那也可以了,学到的总是自己的,你瞧小哥,我看他什么想不起来,但也忘不了那身刀法。”
吴峫下意识看向张启灵,张启灵却没有反应,胖子凑近吴峫轻声道:“小哥最近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小羊羔都比他闹挺。”
吴峫也有这种感觉,但看他这样心里又难受得紧,吴峫叹了口气,只好扯开话头,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诶,你和云彩怎么样了?咱们这会儿得罪了新月饭店,也不好出去,你要么和人云彩说一声?”
胖子哈哈一笑,“云彩在我那堂口看账呢,你别说,我们阿妹对那数字特别敏感,打眼儿一瞅就记住了,连算盘都不用。”
“她说是从小在巴乃采茶计量练出来的,我看不见得,那会算数的那么多,也没几个不打算盘就能盘清账的啊。”
吴峫点头,“云彩这本事厉害,但这么说,搁你那堂口不是屈才了?”
胖子牛饮了一杯茶水,说道:“我也觉着,不过阿妹说现在这样在做事,她心里反而踏实,我看她每天干劲十足的,心情特好。”
“诶!”胖子一拍大腿,叫唤了一声,掏出手机来给吴峫看锁屏。
吴峫一瞅,一张黑白水彩素描霸占整个屏幕。
画的正是胖子和他那铺面门口。
胖子相当悠闲地叉腿坐在门口那台阶上,手里还抓着把葵扇,笑眯眯地,相当憨态可掬。
他身后那铺子人来人往,看起来生意很好的样子,只不过这作画的只给胖子画了表情,别人都是简单的留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