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依稀,日薄西山。
她拖着无解,只身迈入斜阳。
好累啊……
她向后倾倒,落在了焦黄的枯草上。叶眼如丝,游离着,陷入了。
在梦里,多好啊。
她在清风中抚琴,她在海棠下起舞。
一切如初。
……
“关押起来。”
哒。哒。哒。
水,滴落,打破了寂静。回声徘徊在狱里,刺骨的寒意从她的脚踝往上攀,渐渐入体。
眼前昏花,脑中晕沉。
这里是……昭狱。
似是中了软骨散,李清安一时之下竟站不起身。四肢无力,全身懒散得不成样子。
她下意识去摸左手无名指上的葛生戒,却寻不得。
“我的戒指呢?戒指……戒指……”
李清安颤颤巍巍,哆哆嗦嗦,修长的手指在肮脏的地表掠过。
没有……
没有……
“在哪里……在哪里……不可能……一定在……”
她喃喃道。
白衣染上了灰,青丝满肩散乱,她顾不得自己,只余下了满心的悔恨。就连阿莞留给她的定情信物,也丢了……
“阿莞……”
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向李清安袭来,她的手脚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她的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她什么话也没说,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昭狱里的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呦,醒了啊,出云海棠。”
时隔多年,李清安在今日又听到了这四个字。
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抬头看向了来人。
孟归尘……
这里是,玄门。
“许久未见。”
李清安哽咽着,她依旧在颤抖。
“李清安,你消失的这几年,天下人众说纷纭,有人将你奉为信仰,有人将你视作神明,倘若你的那一群信仰者看到了你如今的这般模样,他们会作何感想?”
孟归尘拍了拍左肩落下的灰。
“昔日的神明在转瞬间跌落神坛,手持嵘血剑,一斩一人命。”
突然间,孟归尘的神情变得狰狞了起来。
“李清安,你真行啊,占着半神之躯干丧尽天良的事!你对得起漠北的所有百姓吗!你配被天下人铭记吗!你配吗!你配吗!那么多人啊,你真下得去手啊……你为什么不去死啊!给他们偿命啊!去死啊!你去亲眼看看有多少人无辜惨死,就你也配叫做人间正道?可笑!”
这一番话,着实把李清安听蒙了。
怎么回事……
“李清安,你非人非仙非神非妖非魔,明日,定留你不得!”
“我要你,给那么多生灵偿命!”
疯子。
李清安的脑中只冒出了这两个字。